“我要这个。”
陶峦动作顿住，视线停在户口本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话我通通不信，要盖上章，要法律做保障。”祝聿眸色愈深，不似开玩笑的模样，只是藏在桌下的手早就忍不住颤抖。
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陶峦细长睫毛上闪着晶莹，嘴中飞快应道：“好，我们结婚。”
“……不准提离婚。”他呼吸声略微急促，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叫人看不出端倪。
“嗯，不离。”
连生命她都可以放弃，结个婚而已。
祝聿垂眸平复着心情，半晌叹了口气。
陶峦以为他后悔，连忙解释：“我问过医生，是移植造血干细胞，就像抽血一样，不用做骨穿，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他看向她笑了，很轻，“怕我反悔，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抱歉，我太着急了。”她尽可能放柔语气，不想这来之不易的松口化为泡影。
“这么急？”祝聿哑笑了声，起身披起西装外套朝她走来，“那现在就去领证，领完证打电话给血库。”
陶峦捏紧手中的证件，猝不及防被祝聿拽住手臂，她下意识去阻挡，手掌根的伤口清晰显露出来，一颗小小的痣在血迹下若隐若现。
因为刚才的拉扯，血糊糊的皮肉里冒出点点血滴，并不美观。
她心里一慌，抬头就对上祝聿凶狠的目光，压迫感十足，扯住自己的手往他脸前凑。
“哪弄的怎么弄的谁弄的？”他抓住她手腕，强行克制着怒气，“你到底有多不爱惜自己，不弄出点伤就活不下去？”
“再加一条，不准受伤。”
这怎么做得到？
她呼吸微沉，看到他指关节泛出的青色，嘴上连连应好，接着慢慢解释：“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摔的，破点皮，不碍事，不会耽误我们去民政局。”
她的痛感不太强，除了刚摔那会，痛意慢慢就减弱了。她现在更怕的是祝聿会反悔，只要没到移植的那天，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祝聿瞧她不当一回事的样子，气笑了，“好，现在就去民政局。”
他松开手，故意走到前面，把陶峦一个人撇在后面。
两人拉开了些距离，祝聿率先推开办公室的门。
陶峦攥紧衣角快步跟上，闹不懂自己又哪句话惹到他了。
蓦地撞上一个宽厚结实的肩背，略凉的苦绿香飘过来，鼻子好痛！
她疑惑抬头望去，祝聿确实长高了，以前也就比自己高半个头，现在高一个头还多点。
“怎么了？”她揉着鼻子走到他旁边，瓮声瓮气问道。
早就备在一旁的宁牧迎了上来，满脸小心谨慎，“对不起祝董，刚才销售部的人上来找，我叫人来处理耽误了一小会，这才没接到陶小姐。”
旁边几个助理不敢直接投来好奇视线，但余光多多少少在他们身上扫荡。
原来本应该有人来接自己呐，还以为是祝聿故意为难，她垂眸盯着脚尖，心情似乎好了些。
祝聿脸色凝重几分，侧头瞥向旁边人张嘴想骂，又看到她垂着脑袋揉鼻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环顾四周沉思了片刻，最终侧身认输般递出手。
她倒没犹豫，直接大方牵上去，两只手靠在一起，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祝聿爽了。
“我要出去一趟，你叫顾松把车开出来，备点擦伤药。”他面上依旧平淡，继续吩咐宁牧去做事。
陶峦歪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过些许诧异。
到底生没生气啊？
“那下午的合同......”顾霖小声嘀咕了句，宁牧打断她的话，神色恭敬，“好的祝董，一切我们都会安排妥当的。”
两个人沉默着进了电梯，手心搭手心，挨得其实不紧。
“怎么上来的？”电梯门关闭，身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她犹豫了会，不回答会惹他生气，回答了肯定更会挨骂，索性闭着嘴。
“在领到结婚证之前，我随时可以反悔......”
“走楼梯。”她急切回答。
“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蠢？”他眸光闪过幽光，刚压下去的怒气再也忍不住，“32楼爬上来，陶峦，真是百里挑一啊，我送你去跑马拉松，你捧个奖杯回来好不好？”
“我真就只会给你二十分钟，你是有多低估自己？”
她仔细琢磨着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这个时候软下来比较好，捏紧了他手背，小幅度晃了两下，“你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说话。”
祝聿愣在原地，眼神不自然躲闪着她，仓促撇过头咳嗽几声，却紧紧握住她的手。
过了几秒，祝聿放低声音缓慢开口。
“以后发消息，我来接你。”
这招貌似还挺对祝聿胃口的，陶峦眉眼弯弯，点头应好。
从电梯门走到公司门口，两人受尽了员工的注目礼。陶峦早就给自己造了可以抵挡旁人各种眼光的铠甲，无论那些目光是羡慕钦佩，抑或是嫉妒憎恶，她全都视若无睹。
一辆加长版迈巴赫等在公司门口。
上了车，祝聿说完目的地，挡板渐渐升起，完全把前后隔开，桌板上面赫然摆放着药箱。
祝聿修长手指拿着棉签沾取了碘酒，陶峦乖乖伸出左手，还自觉整理着袖口，刚好遮住手腕，手掌根的伤口又能完全显露。
“谢谢祝董。”
他手一顿，棉签头歪到伤痕外，眉梢不自觉上扬，“就这一句还算个话。”
“你喜欢，以后天天说给你听。”
闻言，祝聿一怔，随即勾唇：“小势利眼，等到不需要我了，又说给我录音听。”
想起自己上次的话，陶峦思虑片刻开口：“上次是我不对，工作的事情不太顺利，把气发在你身上。”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人，手上擦拭动作停住，另一手食指指腹戳了戳她腮肉，拖长了尾音：“真不公平呐。”
“什么？”她眼里浮现困惑，不理解祝聿的意思。
他却没继续重复：“我说，你要不来盛嘉？或者给你单独开个工作室？工作不顺心辞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