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还未苏醒的乌间凛躺在实验室内,身上连着各式仪器的导线,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一边,不时低头记录着什么。
一墙之外,作为代表前来探望的E班同学都被这样无言沉默的气息感染,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语。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深刻感受到,乌间凛作为实验体的这一事实。
实验室内的研究员走了进来,他现实看了一眼戴着特许放行牌子的学生,再对着乌间惟臣告知检查的结果。
“生命体征平稳,器官肌肉骨骼均有不同程度受损,后期需要注意运动量。她自愈能力还可以,回头会调配适合她身体的药剂,可以促进她恢复。明天会把她转到医院去,安心养养还是能够恢复到现在的水平,就是器官很难恢复,不过平常注意一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研究员一口气说完检查后的内容,望向乌间惟臣示意他是否还有疑问,在确认过没有其他问题之后,研究员便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乌间惟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乌间惟臣简单扫了一眼报告上的内容,看着其他几位面上担忧欲言又止的学生。望了一眼还躺在手术台一动未动的乌间凛,带着探望的学生先一步出了研究院。
“从目前状态来看,凛大概明天就能醒来,后续只需要好好养着身体就能逐渐恢复。”
知道单单嘴上说这些还不能让这些学生放下心来,他把手上可以看的报告给到赤羽业手上,让他们能够更直观地看到检查的数据结果。
“那凛后续还能再来学校吗?”
检查报告上的数据显示乌间凛一切正朝好的方向恢复,这也让赤羽业稍微放松了不少。现在他更担心,在对政府失去了暗杀计划的利用价值之后,乌间凛还能不能回到E班学习,又会不会被派出执行新的什么任务。
“只要她的身体恢复过来,就还可以继续回学校上课。”
似乎是看出了赤羽业在担忧什么,乌间惟臣伸手放到赤羽业的头上,很自然地轻轻拍了拍,就像他经常对乌间凛做的那样。
“我保证,在大学之前,她都能享受正常的同龄人的生活。”
作为有实验数据利用价值才得以留下来的实验体,乌间惟臣能做出这样的保证,足够证明他对乌间凛的关爱及努力。
赤羽业揉了揉头发,莫名有种自己的做法像是不相信乌间惟臣的错觉。他转头看向身后远离的研究员,站在夜晚的星空下小声念叨。
“快点好起来吧,星星。”
乌间凛醒来的时候病房正好没有其他人,她转头看了周围一圈,只觉得喉咙快要干到出血,迫切地想喝点水。她轻车熟路按响床头的护士铃,缩在被窝里压低声音咳了几声,复盘起昏迷前的状况。
她的手攥紧被窝边缘打了个哈哈,赤羽业在她昏迷前的表情愈加清晰起来。她提了提被子边缘盖住大半张脸,要不是身体还虚弱着,恐怖会就地打个滚宣泄一下自己百位错杂的心情。
要说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她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见识了她自顾自以身体受损为代价还暗杀失败的同学们。特别是赤羽业当时的表情,感觉就是要气炸了,对她明知故犯这件事。可她还是忍不住窃喜,为赤羽业在那个时候不是害怕,而是心痛受伤的她这一点。
她想,或许赤羽业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喜欢她一点。
在乌间凛持续胡思乱想的时候,护士端着温水来了,在喝水润嗓,被问到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乌间凛感应了一下,蜷了蜷脚趾。
“腿疼,手臂也有点使不上力气。”
“正常,这段时间就不要怎么动,好好养伤,特别是腿,不然小心以后留下病根。”
护士再检查了一遍连在乌间凛身上的仪器,给她打了一针恢复药剂,嘱咐她好好吃药休息就离开了。
或许是前几天的战斗过于紧绷,此刻放松下来,乌间凛吃完药没过一会就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赤羽业正拿着游戏机坐在一边。大约正好打完一局,赤羽业抬起头,正对上了乌间凛的眼睛。
见到乌间凛脸上不带遮掩的惊讶,他挑了下眉,声音带着很轻的笑意。
“醒了?”
乌间凛下意识应了一声,她脑子有点乱,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就把赤羽业给睡出来了。她呆呆地注视着一边的赤羽业,脸上热度一阵阵上升,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穿着一身病服乱糟糟窝在病床上,不用想,肯定是丑爆了。
她捂住脸,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看得赤羽业好笑。
“我们的乌间凛小姐,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他按着护士提过的那样,给乌间凛把病床摇起来,再塞了个枕头在乌间凛身后,好让她靠得舒服一点。乌间凛也放下了手,总归看都看完了,克服一下最初的害臊心理也就这么过去了。
听到赤羽业的说话语气,乌间凛就知道这是来秋后算账了。她抓着被子边缘搓了搓,视线挪到窗外,又放回到赤羽业身上,眼睛忽闪忽闪。
“哎呀,这不是那个什么,我这边的一个暗杀方法嘛。而且已经实验演算过很多遍,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信我啦业。”
说到后面,乌间凛小心地移到床边靠赤羽业的位置,拽住赤羽业的衣摆,讨好似地晃了晃,跟认错卖乖的小猫一模一样。
赤羽业本来也就只是气乌间凛瞒着他还不顾忌自己的身体,被乌间凛这样软绵绵的一撒娇,倒是把火气给压下去不少。
他也知道,乌间凛会有这样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源自于她的身份与小时候的经历。那位总是笑着自信满满的女孩,并他人想象中的还要自卑,还要渴望其他人的关注与关爱。所以才会不在意自己手上,才会在哪怕自己会受伤的前提下也要帮助大家完成目标。
对她而言,不过是在重复前几年就被要求做过的事情而已。
而这样隐秘的被藏起来的脆弱的心思,乌间凛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全都是他自己在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一点一点发现的。
赤羽业觉得他又有点生气了。
见乌间凛还攥着他衣角可怜巴巴地讨饶,赤羽业除了认下这位有点逞能的恋人之外还能怎么样呢。他屈指在乌间凛额头一弹,在乌间凛抗议的时候,倒了杯水给她。
“有事记得说,多依赖我一点,小孩子都知道解决不了的事情要亲口说出来。”
扯着乌间凛的脸颊使劲晃了晃,赤羽业这才觉得轻松了不少。乌间凛自知理亏,乖乖捧着水杯,等赤羽业扯过瘾,再把杯子中的水喝了。
“什么时候回学校?”
“大概还要再修养几天。”
“腿还好吗?”
赤羽业拿出带来探望的草莓蛋糕,舀了一块递到乌间凛的嘴边。乌间凛别过一边头发,低头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