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成说:“辛敏,别光说谢谢啊,要请我们吃饭。”
“好啊没问题,明天晚上,请你们吃大餐!”
“行啊小敏。”
他们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笑,这是他们第一次演戏,但演技也不赖,绝地反击的乖学生,壮汉身材的恶霸,以及身患重病的患者,三人相互配合,完美谢幕。
“不行,我还是想笑,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这样反击别人。”辛敏感慨道。
“主要还得是咱们的路数对了。”周屿成说完这话,两人便看向叶容,她是总设计师。
叶容指着自己,玩笑道:“我?我是道德败类,要不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吗?”
“无所谓啦,正是因为道德感太强才总是活得那么累,你看我们,只要没有道德,不就能活得很轻松吗?”
“我靠辛敏,你也能说出这种话了,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哎呀过奖过奖,”她说,“去把车开过来。”
辛敏这么一说,他们三人这才意识他们的吉普不见了!原本的位置被一台G63占了!
“我靠!我车呢?”
一个男人从驾驶座走了出来,像是早早地就在等候他们了,远远地看不清脸,但能直观地感受到他个子很高,至于体型,说实话在路灯的光晕下显得有些魁梧了。
叶容蹙眉仔细观察对面的男人,警觉的眼神犹如一只落入绝境的母狼,在其余二人往前探身查看时,她惧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也不自然地抖动着。
周屿成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在看清来人的面貌后,惊讶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项翊看都不看他,就好像他的目光中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叶容看清是他后,小声地喘了口气。
“司机说你开着吉普出门了,你妈听说了让我来收拾你。”
这就不得不提起一些往事了,周屿成曾经开着他的小马去砸酒吧,混乱之际,他的车也被人砸了,花了一百多万维修,从那以后,只要有什么打打杀杀的事他绝对不开好车,都是开些吉普悍马之类耐造的车。
周屿成自知他们做的事不光彩,呵呵地陪笑道:“大哥,我们没做什么坏事,真的。”
辛敏悄悄地对叶容说:“完了,他爸妈要打死他,咱们得帮他说些好话啊。”
“嗯!”叶容用力点头。
说是这么说,可她们一对上项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天呐,如此温柔的月色落在他的眼中也不见有丝毫的和缓,还是那双不近人情的双眸,还是那张线条明晰,唇峰明显的嘴唇,还是与雕塑别无二致的面部轮廓,她们也很难对冰块脸开口的好吧。
还没等她们说话,项翊就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从叶容的手里抽出了她正在把玩的假证,不知是否是错觉,叶容感觉到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摁了下她的手心,与他冷漠的外表不同,他的手指干燥温暖,但并不柔软,有常年使用弓弩和枪之类器具留下的茧。
他盯着手里的物件,上面有叶容的一寸照,应该是前两年拍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没有退掉,照片上的她严肃而凌冽,像是被沉重的事情压着,他转而看向叶容,露出勉强也能算上温柔的笑容,一字一顿道:“程嘉嘉?”
叶容无言地望他一眼,她当然不会用自己真实的信息,证件上除了照片,其他信息都是假的。
“假证?用来吓唬人的吗?”
周屿成和辛敏跟俩傻子似的,嘴巴张开,眼神呆滞,这是个什么走向,不是说来收拾表弟的吗?
叶容皱紧眉头,又像是恼怒,又像是羞愧,她不快地伸手抢夺,项翊先一步将证件还给她,一边说道:“抱歉,我没有嘲弄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他的视线落在叶容的动作上。
她将照片塞进热裤口袋,紧绷的裤腿随着她的动作往上移动,大腿|根|部柔软白嫩的肉轻微颤动。
项翊开始咳嗽,不是掩饰性的咳嗽,而是真切地咳了两声,他连连解释道:“很聪明。”
周屿成这二愣子在一旁插话:“哥,你也被人霸凌了吗,谁啊?”
项翊一记眼刀甩过去,周屿成立马打着哈哈:“我就是活跃活跃气氛。”
这样的话并不能让叶容高兴,毕竟她真的认为自己道德败坏,用这样的方式恐吓十七八岁的孩子退学。
项翊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她食指处肤色的创可贴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你……”
叶容食指曲起,用拇指遮挡住,同时侧过身,不让辛敏看见。
项翊见她这反应也只能说:“我送你们回去。”
“哥,我车呢?”周屿成终于忍不住了,他梗着脖子问道。
“司机开走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项翊失去耐心时的气场太过于强大,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给表弟一套“一加二”,把他KO倒地。
“没有了,那个,那什么,你俩上车啊。”
他招呼完俩人上车,自己则很自然地上了副驾驶,不出所料,他哥的脸更臭了。什么意思啊,你觉得人家愿意挨着你坐吗,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我这是在帮你好不好,然而这些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声的。
项翊先把辛敏送回去,下车时,她说什么也要把叶容带着走,开玩笑呢,这项翊长得跟他妈连环杀人犯一样,她能放心吗?
“米花,走吧!”她吆喝道,叶容听话地:“哦,好。”
项翊眼见她就要下车了,妈的,这什么辛敏你走就走吧,为什么要把她也带走,斩断他们的良缘?
他只能若无其事地说:“等等。”
“咋了?”辛敏反问。
“你的创可贴掉了,换一个吧。”项翊不回答她,指了指叶容的左手。
在他说完这句话,叶容趁辛敏还没看过来,扯掉了创可贴,用拇指按压住伤口,二人之间顿时产生了相识许久才有的微妙的默契。
伤处还在泛着血丝,她望向项翊的背影,虽然他比她大几岁,但从身后看,虽然他身着深灰色衬衣和黑色西裤,可她却觉得此刻的他更像是少年人,那种奇妙的吸引力让叶容移不开眼睛——他的行为举动是那样纯粹而直白。
她蹭了下自己的手指,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出血丝,这是因为她有轻度的凝血功能障碍,不过并不严重,至少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所以她才没有告诉辛敏,既是不想让她心怀愧疚,也是她自认为这是件小事,没必要广而告之。
周屿成趁这机会解释道:“我表哥没那么危险的,他又不是什么杀人犯,你别搞得这么害怕。”
辛敏不愿意承认:“你别诬赖我啊,我什么时候说他像杀人犯了?”
“那你为什么不放心我们送叶容回家?”
“我!”辛敏一哽。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叶容你呢,你怎么看。”
“看你表哥吗?”叶容不确定地问。
“不是,我说你怎么看辛敏这以小人之心毒君子之腹的行为。”
“我小人,他君子,他哪里看起来像君子了,我靠&**¥@#%#。”辛敏滔滔不绝地辱骂,周屿成也一字不落地还回去,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争得有来有回,不分伯仲。
叶容尴尬地咳嗽,她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然地嗫嘀咕了几句,然而这两人已经吵疯了,完全不听她讲话。她只能再次上场劝架,可难就难在她的手指还在渗血,于是她只能一手抵着周屿成,另一只手则用拇指按住食指伤口,比出“OK”的手势,看上去像是在跳孔雀舞,无论从正面看还是侧面都很滑稽。
“周屿成你这个浑蛋,你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的亲朋友,你怎么能说我是小人!”
“什么?我胳膊肘往外拐,我明明是一视同仁的好不好,你这屌|毛还倒打一耙,我去你的!”
“你才是屌|毛!”
过路的人听见他们吵架的内容,一个个的捂着嘴偷笑,叶容满脸黑线,“好了好了,别吵了,都不是小人,也都没有君子,可以了吧?”
二人异口同声:“不可以!”
叶容疲倦地叹了口气,好在项翊从药店里出来了,两人迫于他的低气压,一时间齐齐闭嘴。
他瞥了二人一眼,手里的药袋放在叶容手中,袋子的重量不对,不像是创可贴的重量,叶容朝袋子里面瞄了下,里面的确是一盒创可贴……还有两盒凝血酶。
项翊面露微笑:“我就不送你了。”
“多谢了。”叶容抿了抿嘴唇,牙齿也不自然地咬着鲜红的下唇。
项翊微眯着眼睛,“这没什么的,不是吗?”
如果互相之间关系亲密,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也有另一种情况,一方努力追求另一方,他所有的示好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无非是他愿意付出,而对方也乐意接受。
项翊对周屿成比划上车的手势,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走了”。
在月色犹如薄雾的夜晚,叶容沉沉地望着他们消失在远方的夜幕中,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辛敏说今天太晚了,让叶容在自己家睡,反正她爸妈又不在家,也不会感到拘谨。
辛敏白天上课,晚上演戏,实在是累得不行,她躺床上还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可叶容睡不着,她默默地注视身旁的朋友,眨了眨眼睛,视线移到飘窗处,今晚的月色真是明亮,柔软如丝绸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在房间内,她耳边萦绕着项翊明晰低沉的声音,以及他给自己的凝血酶,他是个观察敏锐的人。
叶容捻了捻受伤的手指,这是她为数不多使用凝血酶,现在她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