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架新闻直升机在机场上空划出交错航迹时,正午的烈阳正炙烤着19R跑道的消防泡沫。
穿反光背心的保安队长对着发烫的对讲机嘶吼:"D区!D区!拦住那辆伪装成餐车的直播车!"
国际新闻机构的直播团队正在拆卸钢架,三脚架支在未干的消防泡沫上。
"让让!让让!"扛斯坦尼康的摄影师挤开地方台记者,镜头盖掉进排水沟的瞬间,某财经频道的无人机已经撞上塔台信号灯。
"证件!没有特许采访证的全部退到黄线外!"地勤主管的喇叭带着电流杂音。
穿驼色风衣的女记者踩着细高跟翻过行李传送带,麦克风戳到空乘实习生面前:"听说救援者携带未知生物?"
航站楼临时安置区飘着咖啡与消毒水混杂的气味。
穿冲锋衣的都市报摄影记者突然跪地仰拍:"小孩!看叔叔这里!"
8D座男孩咬着牛奶糖转头,快门声淹没在二十台相机连拍的音浪里。
"当时你看到......"某网络平台的主播刚开口,手机镜头突然爬满雪花纹。
他疯狂点击屏幕时,身后留着莫西干头的自媒体人正对着运动相机比划:"家人们,这就是神秘瞬移发生的位置!"
塔台观测层,陈涛把百叶窗扒开一条缝,眩目的阳光立刻在地面投下光栅。
五十米外的草坪上,某海外科技刊物的记者正用热成像仪扫描跑道,他的助手突然扯着被汗浸透的衣领惊呼:"环境辐射值在波动!"
"退后!退后!"保安拽着两人往警戒线外拖行时,女记者的钻石项链在烈日下折射出彩虹。
二十三排老太太弯腰捡起滚到轮椅下的降压药,某科研杂志的录音笔趁机贴上她颤抖的手背:"请描述时间扭曲的体感!"
"他头发上有冰碴子。"8D座的小男孩踮脚够着话筒,"蓝兔子在啃他的扣子!"
记者们的话筒堆成金属森林。
孩子母亲揉着发红的眼眶:"那位先生把我儿子推进光里时,冲锋衣领子蹭到我的珍珠项链......"
她突然愣住,"可我戴的是丝巾啊?"
《航空周刊》记者举着平板挤到前排:"商务舱张先生,您手机视频里这个模糊人影......"
视频定格在扭曲的光晕中,隐约能看见半截冲锋衣袖管。
张先生扯松领带:"见鬼!我当时明明拍到他侧脸了!"
他手指戳向屏幕马赛克区域,"这儿!蓝兔子蹲在他肩上!"
航站楼临时安置区飘满泡面味。
央视直播车旁,技术员反复放大监控截图。
跑道摄像头拍到的瞬移蓝光里,有个像素级扰动正在吞噬人脸数据。
"信息干扰。"戴黑框眼镜的工程师敲击键盘,"就像有团微型风暴在修改图像信息。"
《纽约时报》记者拦住正分发毛毯的乘务长:"您最后接触他时......"
"冲击前两秒,他左手搂我肩膀,右手拽着机长。他带着两只兔子,对了,他唱歌很……很奇怪……不像咱们普通人唱歌。"
电视直播镜头扫过混乱的大厅。
23排老太太突然举起断开的珍珠项链:"小伙子帮我解安全带时,链子缠在他手表上!"
镜头推近,尼龙绳断裂处呈现诡异的熔融状。
美L社摄影师检查相机存储卡时爆了粗口。所有拍到蓝光区域的照片都自带马赛克特效,连备用机的云端备份都被染花了。
"你们看这个!"路T社实习生举起GoPro,视频里正在瞬移的孕妇身影边缘,有团蓝光正在吞噬冲锋衣轮廓,"原始文件没问题,导出时自动加密了!"
塔台监控屏前,陈涛用钢笔尖戳着打印出来的截图:"放大驾驶舱!这儿!风挡破裂前的0.3秒......"
老郑的枸杞茶在纸杯沿晃出涟漪:"那个冰晶反光......是不是兔耳朵?"
航站楼落地窗映着晚霞。驱鸟员老周蹲在草坪上,指尖捏着片带齿痕的牛奶糖纸。三十米外,正是CA117消失前悬空橙汁的泼洒点。
潮水漫过珊瑚砂时,粉白闪影兔正用前爪刨着沙坑。蓝兔突然立起耳朵,沾着萝卜屑的鼻尖转向棕榈林方向。
"开饭啦。"鹿鸣卷着裤腿蹚过浅湾,海水从他拎着的竹篮缝隙滴落,在烈日下蒸腾成细小的彩虹。
蓝兔后腿蹬起沙粒,化作流光撞进他怀里。
鹿鸣被冲击力顶得后退半步,篮子里白萝卜滚落在树荫下。
粉兔踱着碎步凑近,粉红色耳尖轻轻扫过他脚踝结痂的擦伤。
"这次很惊险对吧?"他盘腿坐在被晒暖的礁石上,掏出瑞士军刀削萝卜。
蓝兔立刻扒住他膝盖立起来,冰凉鼻头贴上他手腕跳动的血管。
萝卜片切得比寿司姜还薄。粉兔用门牙小心衔住一片,粉色光芒从它耳根流向萝卜断面。
蓝兔突然把前爪搭上他肩膀,绒毛间还沾着驾驶舱带来的冰碴。
鹿鸣偏头蹭了蹭那团颤抖的蓝光:"知道你在后怕。"削萝卜的节奏慢下来,"最后那下强行瞬移......"
粉兔忽然用尾巴卷走他掌心的萝卜皮。海风穿过林间,挂在棕榈叶上的冰晶风铃叮咚作响——那是用CA117舷窗碎冰做的。
"但你们救了131条生命呢。"鹿鸣挠着蓝兔的下巴,看它耳尖透出虹彩,突然被粉兔的尾巴扫了一脸萝卜汁,"是是是,你转移孕妇的动作最标准。"
潮水退到二十米外时,蓝兔正蜷在他大腿上打盹。粉兔突然跃向浪尖,叼回颗被量子场包裹的珍珠——23排老太太项链上掉落的那颗。
礁石背阴处突然簌簌滚落沙粒,四团毛球从棕榈叶后探出头。最小的粉团子被哥哥们拱到最前面,淡粉色绒毛在烈日下泛着珍珠光泽。
"偷看多久了?"鹿鸣晃了晃萝卜缨子。
三只蓝团子立刻炸成毛茸茸的闪电,最小的那只被撞得在沙地上滚了两圈。
蓝兔突然从瞌睡中抬头,耳尖甩出冰晶挡住横冲直撞的幼崽。
粉兔慢悠悠踱到孩子们面前,叼起竹篮里最水灵的萝卜——立刻被四双红眼睛盯住。
"排队。"鹿鸣用海藻茎在沙地上划出痕路,三只蓝团子挤成乱糟糟的毛线球,粉团子怯生生缩在最后。
当第一片萝卜抛向空中时,量子涟漪在空中绽成花朵形状。
最大的蓝团子蹬着浪花跃起三米高,萝卜片却在它门牙前突然消失——粉团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礁石顶端,鼓动的腮帮透出微光。
粉兔妈妈突然用尾巴卷起幼崽,挨个舔顺它们打架翘起的绒毛。最小的粉团子趁机钻进鹿鸣的草帽,从帽檐缝隙偷啃他手里的萝卜头。
"就你最调皮。"鹿鸣戳了戳帽子里颤抖的毛团。
蓝兔爸爸突然甩尾扫来浪花,正在篮子里刨食的三只蓝团子顿时成了湿漉漉的蒲公英。
"系统,那架飞机去哪儿了?"他对着海浪开口,声音轻得惊飞了礁石上的军舰鸟。
淡蓝色弹窗在视网膜上展开:【B-777-300ER当前状态:量子态稳定】
潮水漫过他脚边的珍珠,那颗来自23排老太太的珠子正在沙粒间间歇性闪烁,仿佛在接收另一个维度的信号。
"具体在哪?"
幼崽们突然集体竖起耳朵,三只蓝团子叠成的毛塔哗啦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