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安都只能暂避锋芒,带着云雀去了室外,将室内留给说开的小俩口暖情。
站在熟悉的回廊里,长安看向远方自己常待的湖心岛,不禁发问:“云雀,你说,我还能回来吗?”
云雀从她身后现形,雪白的衣衫一如往常。
若说宫中除亲属外,和公主最为紧密之人便是她了,数十年如一日的陪伴连生身父母都不及如此,故而她一听便知其意:“当然,这里永远是公主的家。”
“说得对。”长安释然,又念起了方才那一幕,“你觉得二哥对嫂子如何?”
这回云雀便没那么快回应了,深思熟虑之后方才给出答案:“云雀所见,徐将军对夫人用情至深,夫人却……”
她找了个词形容:“还未开窍。将军的深情对夫人而言如同云雾中的仙山,若影若现。夫人不能时时确定,便不敢全力以赴,将自己全权托出。”
长安赞道:“你果然是最为通透之人,我对此也有所感,但不如你的明细。”
“愿我去后,二哥能早日将仙山云雾散去,将爱意真真实实袒露。”
……
长安离京时的阵仗不大,带上父皇所赐的仪仗队与兵团便上路了。
早在年节后王皇后便派人去封地提前打理,以便公主驾到后能直接入主接管,这是一位母亲对爱女的拳拳爱护之心。
登高望远,徐昭带白云起上了城楼,两人目送长安走了最后一程。
“若皇上与皇后娘娘也能在此处目送长安远去,心中伤感应该会更少些。”白云起叹道。
城楼风大,徐昭将寒风挡在身后,又将她微凉小手拢在自己袖中,呼出了一口白雾:“皇家出行向来谨慎,若大张旗鼓便就失去了意义。”
白云起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方才只是随口一叹。别看国外太平,但世间永远都不缺搞事的人,如江乐城匪首之人不在少数。虽这些人与大启皇帝的御林军相比如螳臂当车,但也不得不防。
徐昭怕她冷不让在城楼上多待,两人沿着城墙石梯下去时还对其念念不忘:“从不知在城楼上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徐昭哄道:“下次我再带你来看便是。”
他将夫人扶上马车,正要打道回府,厚重的黑木马车却猛地剧烈一晃。
白云起惊道:“怎么回事?”
徐昭怕她害怕又将人接了下来护在怀里,车夫已经找到使马车震动的源头。
“夫人、将军,”他扶着一晕倒的妇人走来,“方才是她晕倒撞上了马车。”
他们今日出行乘坐的是辆大马车,十分厚重。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才会撞得整个马车一震啊。
白云起从徐昭怀里探头看去,见那妇人额角鲜血不止连忙叫人将其带回府里。
将军府有老军医,给这妇人清理包扎好了伤口,禀告道:“夫人,她是身体太过虚弱才会晕倒,老夫且开些补药调理,很快就能让她醒来。”
妇人躺在床上,她原本的衣物染血已被府中侍女换下置于一旁。
白云起看了眼她瘦得能见骨头的手腕与极差布料自制的棉衣,脸色不好,出了屋子找到徐昭。
徐昭在安置妇人的小院等着,见她出来便迎了过来:“可是她情况不好?”
白云起将老军医的诊断与自己所见和他一说,徐昭也不禁皱眉:“年节前皇上才拨了一批银子补贴百姓,虽不能让百姓顿顿吃好,但至少不会饿着。”
依照老军医的诊断,这妇人长期饮食不足,身体又过于劳累才以至于昏倒。
可徐昭却觉得还有隐情。
妇人既然已经如此虚弱,昏倒的架势不至于震动整架马车,怕是有恶人与之纠缠推置以至。
徐昭指了侍女照顾妇人,并且派人去查她的家室亲眷。
因妇人身体过于虚弱,老军医不敢下力给她补身,只能用汤药吊着使其先清醒后再做打算。
两日后,妇人醒了过来。
白云起带迟迟去探望时见她神色紧张,左顾右盼,像是久久处于危机之中,及时到了安全的地方也放松不下的情况。
迟迟将她原先染血后清洗过的衣物奉还,白云起则坐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等她缓过神来才开口道:“两日前,你昏倒在我家马车旁,我便将你带了回来。此处是徐将军府邸,你不用害怕。”
徐将军之名如雷贯耳,京城之人无人不知。
白云起这样说便是在试探她的来历。
果然,搬出了徐将军的名头后,妇人神色一松,不复方才紧张之态,下床跪拜叩谢:“民妇多谢将军、夫人救命之恩。”
“请起。”白云起将她扶起,又问:“你可是京城人士,家住何方?为免你家人担心,我会派人去通告。”
提到家人,这妇人却没露出喜色,反而有些惊恐和回避,她惶惶点头:“是,是该通知……不用了,民妇马上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