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梅花开得正艳,天地间仿佛唯此一种色彩存在。
“可否帮我摘一枝梅花?”
崔芣苢闻声转头,是一位披着头发的姑娘。
黑发散落于背后,仅看露出下半张脸,举手投足间自带优雅,红唇微弯,勾人心弦。
“可以呀!”崔芣苢歪歪脑袋,挂在发髻上的铃铛叮当地清脆一响。
她转身抬头望向高大的梅花树,红花点缀于天地之间。
而转身时的寒风起的恰到好处,吹动红色的发带,吹响小铃铛。
宋声声看着崔芣苢的一举一动,全然不是乡下野丫头的作风,又比深闺里的大小姐多了几分洒脱。
白莲花的传闻不假,这种天真是她独有的,引人喜爱,也令人憎恶。
宋声声将目光移向一边的阁楼上层,随后又紧盯着崔芣苢。
爬树这件小事对于小时候常常逃课出去瞎玩的崔芣苢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爬上树丫之后,伸手一勾一枝枝梅花便到了手,崔芣苢闭上眼深吸一口花香,肺腑便得到了通畅。
“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难怪姑娘你爱梅花,雪必然爱梅。”
宋声声愣了一下,揣摩片刻她的话便低头看向自己的一身白衣,与周围的雪融为一体。
“那个……我下来得用两只手,所以能帮忙接一下吗?”
宋声声仰头与崔芣苢对视,诧异片刻。
但她还是向前迈步,伸出手尝试着去接。
到底是树太高了,伸手无法勾及。两人无奈对视。
“扔。”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在耳畔,略有些慵懒。
两人都循声望向来者,他不紧不慢地走来,“扔吧。”
崔芣苢乖乖听话便松开了手,温无延箭步向前,仅仅一伸手那梅枝便悬空落在他的手掌之上。
“准头很差吗?”温无延提高了音调。
“你不是习武嘛,这样扔应该能更好保全梅枝。”
宋声声看了看温无延一身白衣,那句“雪爱梅花”在耳边徘徊。
崔芣苢在两人注视下熟练地下了树,最后一瞬间一个脚滑,屁股先着地摔在了地上。
宋声声果真应了那句“雪爱梅花”,她正欲上前拉她一把,却被温无延伸出胳膊挡住了。
宋声声扭头看向温无延,温无延可以感受到她眼中的不愿与疑惑,而宋声声却看不出温无延眼中的一丝波涛起伏。
崔芣苢躺在地上,仰头看两人,一身白,真是……,这府院一定很冷。
今年是安庆十年,是崔芣苢入渝城的第二年,入温府的第一年。
今年的冬天平安度过。
府院内有不少妾室,崔芣苢位子偏僻,那些人也没怎么叨扰她,宋声声来过一次,只是悄悄在门外张望,随后便走了。
之后是否来过崔芣苢无从知晓,她也懒得管。
府内的侍卫凶得很,一点也不近人情,崔芣苢的一番苦肉计只为跑出去玩会儿,哪
知换来了永久被监视的机会。
那个侍卫永远穿黑衣,老是跟着崔芣苢,还口口声声说为了二皇妃的安全着想。
冬日已去,新春临世。
崔芣苢迷迷糊糊醒来,日光将窗棂的轮廓以阴影的形式勾勒在地上。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轮廓。
黑白无间的府邸少了意趣,无聊至极,崔芣苢偏偏要反着来,她换了一套粉嫩的裙子,还故意在腰间挂铃铛,头上簪铃铛,手腕系铃铛红链。
她大步迈向窗边,利落地推开窗户,那侍卫,也就是胡明里,眼中有些愕然。
崔芣苢双手报于面前,挑眉看他。
大概是尴尬,他走开了。
崔芣苢得意扬扬地笑了笑,拉开大门,享受入门的晨阳,于是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刚一睁眼便见胡明里出现在了眼前,他规规矩矩地行礼,随后递上了一封信。
崔芣苢翻过信封见蜡封完好无损,她小心翼翼取下那一小枝干雪柳,取出了信。
信中:
“科考状元郎,榜眼,探花皆已出,明日随我赴宴。”
崔芣苢对这个字再熟悉不过了,即使没有署名,她也知道是阿翁的。
崔芣苢抬眼见那胡明里仗着他高便偷瞄内容。
“你想看就大方看嘛,我不在乎的,我们是好朋友了。”
对方显然被吓到了,连忙后退一小步,弯腰作揖。
“你看吧。”崔芣苢递给了他,小铃铛一阵乱晃。
胡明里不动也不言。
“看来温无延这个人对你们很严厉嘛。”崔芣苢随口道。
“不是,殿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