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似乎比刚才又静了几分,但却与刚才那股静不同,现在的静,是死寂。
像是晚霞的最后一抹令人舒适的朝阳被黑暗吞没。谢归蘅如今只觉身躯全部被月的寒凉填满,足足僵住了半刻钟的时间才将将回过了神,将视线从仍是气喘吁吁的陈杏儿身上挪开。
她扭过头面向窗户,闭上了眼,眉头却始终紧紧皱在一起。
张庆回来的时机比预想中的实在早了太多,大致算算也是快了近一周,原本计划着想要能拖则拖,但目前看来倒是全然不可行了起来。
谢归蘅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用力到连眼皮上的睫毛都有些微微颤动。她想将头埋进环着的双臂中,漆黑的视野中却骤然传来一丝光亮。
“我有个提议,要不要听?”
萧雨规吹了口气将火折子熄灭,点亮蜡烛,照亮了半边的房间。
谢归蘅睁眼看过去,下意识的就是一句暗嘲:“你?你会有这么好心?”
不料那人手中动作一顿,接着弯腰凑近了谢归蘅,蜡烛被放在了中间,恰好的光填补了俩人之间距离上的空缺。半边房屋的亮被带走包裹住了她和他,谢归蘅眼睛睁大,只觉得有些她们间的距离有些过近,但不知为何并未躲开。
“谢归蘅。”
“……嗯?”
“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萧雨规难得的有些正经,他声音沉稳,只是过近的距离听着倒像是贴在耳边的细语。
不知是为何,谢归蘅听到这话的瞬间突然极快的眨了下眼睛,接着错开了目光。
火苗就在脸侧,像是被热气熏着了,她感到脸颊和耳朵有些灼热。女子明明口中没有可吞咽的东西,但喉咙处还是微不可查的动了下。
她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不解。又不是没近距离接触过男人,那军队里不管男的女的真打起来哪个不比现在的距离近。
谢归蘅有点厌恶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她“啧”了一声,带着烦躁地闭眼皱眉,接着又硬着头皮回头和人对视,扮成了那副“任他风雨”的模样。
“好。我知道了。”
她强撑着自己的视线不再躲闪心虚,但呼吸仍是加快了些许。谢归蘅抿唇,继续道:“所以你什么提议呢?萧公子。”
萧雨规闻言,竟没第一时间动身,他罕见的展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嘴角一撇但带着得意,点了点头才肯回身撤离。
男子耸了耸肩,终于将蜡烛放回了书案上,光再次铺满了半间屋子,照到了明暗交界处正玩弄头发的陈杏儿,她看到了身后的光,侧身向后一撇,走了过来。
“你什么提议?”
她走近,坐到了谢归蘅身旁,冲着萧雨规问道。
“水至清则无鱼,谢归蘅。经常隐在雾中的蛇,最是出其不意。”
谢归蘅闻言一挑眉,眼帘垂下,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萧雨规……”
她抬眼盯住了人:
“你想怎样将局搅乱?”
李老粗踩着脚底那双有些破烂的鞋,急急忙忙步履如风,面色沉重不苟言笑,身遭冷得旁边小弟都下意识破天荒变的严肃了起来:“老大,怎么了?”
男人并未回答,只是低沉快速地问道:“鲁的事情处理好了?”
陈维静一瞬间懵住,迫切地想要回答对方但奈何没跟上思路,只能打着结巴听只叫人心急。
李老粗猛地刹住了脚步,回身看向他:“你没办?”
对面仍是满脸疑惑。
李老粗左右撇了撇,四周都是张庆的人,如今正翘首以盼自己领头儿的归来。他又靠近陈维静几分,将声音压地低到不能再低:“鲁任佳,青重田。”
陈维静终于反应了过来,只是脸上并未展露出令李老粗满意的神色。他逐渐变得慌张起来。
他嘴唇不断发着抖,却迟迟发不出声来。
他不是没处理鲁的尸.体,只是平日里他没少受那姓鲁的欺负见到他的死状便心生快活,想令其暴尸山野,却碍于李老粗的命令但也堪堪埋的不深。
这也算是处理了,可偏偏这天热地出奇,前日又莫名又下了场大雨……
却也约等于是没处理了。
李老粗瞬时间神情紧张,倏然猛地抓向对面的胳膊:“你没办?”
“办,办了。只是……”
陈维静哆哆嗦嗦开口。
“只是什么?”
李老粗抓着的手更用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