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途冷哼一声,“瞧见了吗?还是得来硬的。”
牵上羊,他又回家牵牛赶猪。不过牲畜哪是听话的,赶不动就开始挥鞭,这一下,是牛也叫,羊也叫,猪还满地跑。
听到畜牲棚呲哩哇啦乱叫,老蛋拿上棍子就来了,一见是这不孝子,提棍就撵,
“这羊哪来的?是不是去你嫂子娘家偷的?整天净整得你们大哥一家不好过,抬不起头,当初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畜生!”
“嫂子家的不就是咱家的,我拿自己家的怎么就是偷?”
“你,你,我打死你!”
老蛋媳妇见着,自是要拦。瞬时间,羊牛咩哞声,杂物倒地声,壮子叫骂声,妇人哭啼声,夫叱训子声,叫的叫,哭的哭,骂的骂,一时齐发,热闹非凡。
不一会儿,四蛋揉着眼眶子也来了,三蛋指着他就骂:“老子对你这么好,你他妈出卖老子!”
老蛋也抓到话头,“还敢说,就是你带坏的他!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四蛋忙要躲,“关我屁事儿?”
老蛋一转头,“你一天天跟着他不学好,净做些偷鸡摸狗的脏事儿,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畜牲!”
“你打死他们我也不活了!”
“这俩个畜生就是从你这没用的婆娘肚子里出来的!顶好你跟他们一块死了!”
明月越听着越有些担心,怕真出了人命。风途见她这副模样,安抚道:“放心,他若真有这觉悟,就不会打听着想给你说亲了。”
给我说亲。
等等,给我,说亲?
明月楞楞看向风途,他仍一脸地不屑看着院中的闹剧,明月拉着他猫下墙沿,“你说清楚。”
据风途说,这知根知底的邻里乡亲断然没有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的,否则也不会光棍至此。
而他和明月,那真是穷的揭不开锅,又是外地来的,两个村中互相走动的村们闲聊起他们,这一传一就传到了蛋家耳朵里,也就打起了明月的主意,托人来问。
“指着娶个媳妇给他们磋磨?哼,命是不想要了。”他抱胸背靠在墙,笑得邪性,扭头看向明月,“放心,刘叔说他们若再问,他就说咱家回绝了。但若他们真有胆子敢找上门来,看我不打断说媒人的腿。”
明月无奈轻哼一声,“届时我给你递棍子,你可得接着。”
夜深森森闻犬吠,三里窗前点微灯,
近邻启门相窃看,小儿抬眉望墙头。
“走,一会儿邻居出来要看见咱们了。”
二人躲到不远的偏僻之处,与邻里乡亲一同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身边忽然嘎嘣嘣响,风途转过头借着月色一看,明月在那吃起了煮花生。
“白日里还训我,现在自己吃上了?”
明月见他洋洋得意,伸手将布袋递了过去。
风途没有接,“我还有呢。”说着从身上又摸出一把。
“佩服。”明月敷衍一声,继续盯梢,“我想去镇上看看。”
风途打趣,“怎么能当着债主的面说要出去躲债。”
“三日已过,羊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去把抵的银子换回来,想着到镇上看看有没有弄钱的法子。”
风途安抚道:“我又没处使银子,没了就没了呗,我不还有个没用的金戒指,你要有啥缺的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明月没有言语,静静看向他。
风途连忙辩解:“别多想,毕竟咱俩是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况我视金钱如粪土,拿着嫌烫手。”
若不是以往见过他丢了钱财生无可恋的样子,明月就信了。
“那等把羊拿回来,我想吃炖羊肉。”
“好说,回头阿兄再给你做件羊皮小坎。”
吵嚷声渐渐停息,不一会儿,蛋家的门开了,三蛋一手牵着绳,一手还拿着根鞭子赶。
“真牵出来了?”
“去河边。”
老旦夫妇急得喘不来气,跟也跟不上,骂也骂不动。四蛋来抢,三蛋就拿鞭子抽他,“你是不是想等老子被鬼差捉到底下,好连老子那份家产也分了去?没门儿!老子要去阎王面前告你的状!”
到了河畔,左右看不见鬼,三蛋轻唤:“白爷!秦娘子!”
“嗯?”
一回头,白爷就在身后。
“看什么!”白爷呵到。
三蛋吓了个趔趄,忙弓下腰不敢再抬头。
紧跟着,女鬼从白爷身后站了出来。
只听白爷道:“你牵好这三牲,放心地随我转世轮回去,日后我让手下的小鬼帮你盯着这孙,若他不好好待你家人,我再来拖他走。”
三蛋偷眼瞄着,见那两鬼一前一后,牵着三牲入了河,没了踪迹。他赶到河边,只见水中隐隐一线白影,越飘越远,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