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劭:“……不必了。”
他礼貌回答。
德七又问:“沈家还用监视吗?”
段劭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出的监视二字,他看德七,德七一脸认真。
段劭:“……”
还是得给他找点事做。
关键是,他下午也问过沈家的消息,传到他这的,无一不在表示着是,沈家是个安稳的,甚至可称做谨小慎微,平日里不敢越雷池一步,毕竟沈锡与父亲双双去世后,支撑沈家门庭的唯有沈钦,此生不过六品。
段劭定了定:“……随你。”
德七试探:“那沈四姑娘?”
在段劭身旁久了,也能摸清他的一二心思,对方虽未明说,但他瞧得出,段劭现阶段,大概并不愿娶妻。
可不愿意娶是不愿意的事,外面又不知,知了也装作不知。
许多人家,都想着将姑娘嫁过来。
那些人明面上清贵,实际都是喜欢攀高枝的,尤其是攀上卢辛公公这个高枝儿。
太监传不出艳情来,段劭却可以,还是卢辛唯一承认的养子。
这么多年,不管传言多猛烈,多让人咋舌,依旧有人打段劭的主意。
左右人家觉得自己家的姑娘多,容错率高,嫁来一个,能给家中带来更大的利益,至于姑娘到底幸不幸福,段邵死后,又要如何过完后半辈子——
与权势相比,这些又算的上什么,不过区区一个没份量的年数罢了。
沈家倒是不同,沈长宁主动要嫁。
也算……各取所需?
德七想法写在脸上。
段劭:“……”他想都不敢想。
他让德七回去,同时不忘道,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男女大防不重,不代表沈家不要脸面,沈长宁总要嫁人。
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记恨在心。
人活在世,本就该多为自己谋划盘算。
但一想到对方的惊天发言,段劭还是沉默了瞬。
他都这样了,还有人想嫁?
他果然还是有要查缺补漏的地方。
段劭盯着还未批完的折子,终放下笔,无奈轻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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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
府门落锁刚解,小厮正探头向外望,身后忽传声响,一回头,怔了瞬:“二少爷?”
他迟疑了下,小心道:“您是要去医馆?”
这脸色,也太差了点吧。
都要成亲的人了,怎的还这样不注重身子,这要让曹家瞧见了,说不定还要生疑心,是不是身子有点什么隐疾。
沈庭瞻过了年就十九,正是议亲的时候,沈家上下都操心着,尤以大夫人方慧最为上心,终于定下了晋中曹六爷家的三姑娘,听说温婉柔顺,分外喜人。
过两日,曹六爷就要借着给老夫人拜年的名头登门了。
瞧懂他隐忧的沈庭瞻:“。”
倒也不用。
他单纯是没睡好。
一闭眼,就是沈长宁昨晚的倒反天罡之言,早上去给祖母请安,沈长宁是神清气爽,瞧着是一点没为此事难受。
倒是方慧,无精打采的,看见就知最近没怎么睡着。
方慧还不知他昨晚去见沈长宁的事,见他脸色同不好,担忧地叮嘱几句。
沈庭瞻用两句话搪塞过小厮,离府而去。
沈长宁昨日说李家的四子,在外头有相好的,沈长宁自小长在他眼皮子底下,什么性子他最是知道,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不成亲编出这等瞎话。
她连想嫁段邵这等震天之言都敢说出口,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不想嫁就直说不想嫁了。
沈庭瞻向北镇抚司的方向走。
锦衣卫办事,最是灵光,内里单有一库,用作各级官员家中之事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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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七早起应卯,正要向外走,去打探沈家的事,忽见来人。
他和沈庭瞻对视。
德七:“。”
昨天才偷听对方和沈长宁说话,现在见到,不知怎的,头次感觉有点别扭。
可能因为之前和沈庭瞻相识的原因?
左右没什么人,就他一个,二人目光不可避免地相交,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德七左右瞧了瞧,确定周围真的没人后,瞬间调整好表情,笑吟吟地走过去,问他怎么来了。
沈庭瞻:“我想托人帮我查查李家。”
“李家?”德七想了圈,表情微变,昨天好像听见了他们家。
“礼部左侍郎家。”
德七张了张口,想推拒,他现在正查沈家,他委婉:“这可是三品大员。”
都不用三品,凡是四品及以上的官,他们要查,都得有段劭的手谕,更别提三品和二品,除了段劭,还要有指挥使或者宫中的特批。
沈庭瞻说出后半截:“的四儿子。”
李讯确实是三品大员,但他儿子又不是,而且也不查别的,只查查风流情史,谁来也说不出他的不对。
而且此事是私下查,根本闹不出去。
德七:“……”
沈庭瞻:“他要娶我妹妹,但我听说,他在外面,好像有个貌美且得宠的外室。”
德七抖了抖唇。
太难为人了。
他到底帮不帮,不帮的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两人关系还挺好,帮的话,他又不会分.身。
沈庭瞻见他沉默,想到什么,说德七实在没时间的话,就让他帮着给其他人递个消息,说着,塞去一张银票。
德七:“…………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他就是这么的富贵可移。
周遭无人之际,德七一展银票。
五百两。
他对沈家的好感,又向上提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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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慧正拉着沈长宁的手,说什么也不让她走,一刻不停地教育。
李家夫人方递了话,说明日上门,老夫人早上也特意嘱托,让沈长宁明日乖顺些。
说完,又指导道:“这么好的婚事,你总要笑笑!”
这样瞧着才喜庆,讨人喜欢。
沈长宁扯了扯嘴角,笑容还不如不笑,理直气壮地回:“将死的人是笑不出来的。”
“什么死不死的!?”方慧装嗔。
多大个人了,说话没轻没重的,神佛面前的事哪能马虎。
沈长宁双目失神:“成亲了,和踏进坟墓有什么区别?”
方慧试图和沈长宁讲道理,“按你说的,成亲是踏进坟墓,那嫁李家和段劭有什么区别?”
沈长宁想想:“不一样的,起码嫁段劭,我还有个盼头。”
“盼什么?”
“盼他死?”沈长宁试探道。
方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