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时停顿片刻,继续解释,“传说游祖阿主是第三国的引路人,带领为情而死的情侣进入第三国,他们最向往的自由幸福之地。”
“他们信仰大自然的一切,雪山、树、风……他们认为灵魂不灭,非正常死亡者魂魄会变成恶鬼作祟,于是将无形的风与其联系起来,命其为‘风鬼’。”
曾思衡:“什么是风鬼?”
遵时:“传说风鬼是情死女子的化身,专门诱导年轻男女走上情死之路。”
但谁说这个传说一定是真的?
林祝夏:“哈拉里肯是祭亡魂仪式,超度安抚的不是我们,是风鬼。”
回想起树上痴恋的主播,一诚怔怔道:“江善溪和主播是祭品,我们也是。”
“敢情都给我们配好了。”曾思衡苦中作乐,“风鬼倒还算有眼光。你们没发现,我们七个都是帅哥?”
没人理他。
曾思衡并不寂寞,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对啊,江善溪死的时候我们在堂屋对付风鬼,他那间屋子和堂屋之间只有一道帘子。就算动静很小,我们听不到,部长一定能听到,鬼族的听觉不是比狗还厉害吗?”
所以他的同事们都不敢在二部说部长一句坏话。
遵时淡淡晲了他一眼,杀气隐现。
偏偏曾思衡在一诚的手肘暗捅下还是没发现异常,又缺心眼地说道:“难道这个风鬼在假装顾哥的时候就动手了?”
遵时冷淡道:“谁和你说风鬼只有一个?”
曾思衡神情呆滞:“……啊?”
林祝夏看着好玩,逗他:“谁和你说这里只有风鬼?”
曾思衡眼下肌肉一抽,上唇的人中处隐隐作痛::“敢问……风鬼有哪几位,这儿又是什么情况?”
遵时收回目光,懒得解释。
曾思衡后知后觉,他居然把部长和狗比!
他狗胆可真大!
“传说风鬼是七名女子。”站着说话久了,林祝夏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他在用手机的时候发现了口袋里的棒棒糖,谁知道他有多高兴,这就是身穿的好处。
人有烟瘾,他有糖瘾。
人嘛,多多少少得有点癖好,没有癖好的人和变态有什么区别。
差不多到摄入糖分的时间,他剥开糖纸往嘴里塞,心情也好了点,给汗流浃背的曾某解释道:“这里不止有风鬼,我猜,刚才我们对付的……你可以认为是长年聚集而成的念力,这股念力创造了这个世界,以镜子为媒介,连接这里和现实世界。”
曾思衡灵机一动:“那只要我们打破连接的镜子,我们就能出去了?”
林祝夏:“你在这瞎逛一圈,有见到镜子不?”
曾思衡一秒丧气:“没有,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说话间,熟悉的歌调从某处传来,悲伤、哀鸣,然而仔细一听,却和山坡上的哀歌不同,耳边的歌传达出来的情感不是喜乐,是悲凉,像是在为谁惋惜,女性的声线让这首哀歌多了几分苦愁。
四人环顾四周寻找来源,很快发现声音来自他们身后,女孩的家。
……
“我不想死……”
“我知道,嘘——睡吧……”
美丽苍白的女人低头吻上女孩额头,眼中泪光一片,歌声夹在风里,飘去远方:“……左边刮白风,右边刮黑风,苍天和大地,游祖阿主祝福我们同去乌鲁游翠阁。”
……
四人破门而入,径直往声音来源跑去。
听到动静,女孩父母也从房间内出来,阻止他们进入,谩骂他们无礼粗鲁。
女孩卧室门被上了锁,撞开卧室门后,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愣住了。
不久前还能哭能笑的女孩被一根白布吊在横梁上,双手和她的裙角无力地垂落,和地面形成一条笔直的线。
然而她的前方,一个苍白、纤细的女子漂浮在半空,她雪白的长发飞扬,和她的脸色一样,像是涂了一层腻子的墙,毫无生气。
她纤细的十指轻捧着女孩的脸颊,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突然,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角滴落,落在女孩扬起的脖颈上,瞬间化为血泪,红得刺眼。
黑与白。
像是黑夜与白天,相依相伴,可这个世界只有无尽的冷夜。
风鬼睁开眼,视线落在门口众人身上,与其说是在看林祝夏四人,不如说是在看女孩的父母。
她眼中满目的悲痛转为强烈的恨意和愤怒。
看到女儿死去,女孩父母悲从心来,母亲捂着脸放声痛哭,父亲老泪纵横。
林祝夏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渐渐出神,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遵时的银鞭划破空气,厉响让他回神。
银白的光在眼前划出凌厉的弧度,鞭尾斩向风鬼腰间,将其一分为二,风鬼不怒反笑,讽刺讥笑着,冷眼看着眼前这些愚昧的世人。
上下两半身体渐渐合二为一,她没有回击,也没有停留,脚尖在桌子上轻踮,跳向窗外,在浓夜中宛若山间的精灵穿梭在深山中,皎洁灵动。
遵时上前,作势要紧追上去,可就在这时,林祝夏拉住了他:“等等,别追。”
抓住他手腕的手力道很大,遵时问:“怎么了?”
林祝夏脑中思绪纷飞,他们进入村庄后的一幕幕画面快速放映,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抓住了答案。
这一刻,他只觉得喉间发涩:“是我们太自以为了。”
他们都以为这是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和他们见过的很多故事一样,无非是这些人为爱连命都可以不要,或许也是在反抗世俗,或许是在追求爱情和自由,但不管为了什么,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