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想安慰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话已出口,吕青枝也不再隐瞒,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份报纸:“警方已经介入,后续就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了。”
石昧接过报纸,首页头条赫然印着《警方破获特大盗墓案,追回文物千余件,主犯仍在逃》。
警方在古墓附近发现大面积以考古发掘为由开凿的盗洞,报道甚至附上了几张现场照片。坍塌的墓室、散落的陪葬品以及……一张明显不属于古墓的供桌。
供桌上摆放着一块黑色牌位,牌位前的香炉中插着三根未燃尽的香,像是刚刚有人祭拜过。
“章五爷,祭坛。”石昧低声道。
吕青枝又从包中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把刘畅他爸送到医院后我就急忙赶了回来,结果在山脚下发现了一辆越野车,车里有两个箱黄金,还有这个。”
石昧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张红纸。
照片上石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脸颊凹陷,双眼紧闭,身上插满了管子,显然已经病入膏肓。而红纸上则用朱砂写着“许家昌生于三二年丁未月丙戌日,乙未时三明市汤川乡”。
石昧瞳孔骤然一缩:“供桌,牌位。”
吕临点头,神色凝重:“许家昌就是古墓里牌位上的名字,但他如果还活着,今年已经年逾九十,可照片上这个人,看上去最多五十岁。”
石昧翻过照片,发现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借你寿数,续吾残年。”石昧呼吸一滞。
“借命……”
“是的,他们在用活人祭祀,结他人寿数续命。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我们得知许家昌已于十年前去世,去世后不久,他的儿子许国明就身患重病,从此深居简出。”吕临看了眼石昧手中的照片,“我们怀疑,第一个受害者就是许国明,而刘畅就是许家昌这次借命的目标。”
“借寿,失败,后果?”石昧想起在洞窟中时,章五爷还未完成的仪式。
“借命之术违背天道,即使成功,据说最多也就维持数年,身体会逐渐腐烂。如果失败,受损的则不止是□□,魂魄也会发生异变,轻则痴呆,重则发狂。”南流景突然开口。
病房里再度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在努力消化刚刚南流景话中的内容。
良久,吕临看向石昧:“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我已告知师父,她的意思是此事得从长计议。”
“南家那边也派人送了消息。”南流景手中把玩着橘子,漫不经心道,“族老们对此事非常看重,让我当面汇报。”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南流景把剥好的橘子递给石昧,“族老已经催了几天了,只是……”
南流景话没说完,
南流景出现得突然,离开得也突然,石昧只是出去一会儿,回到病房时,房间中已经空无一人。
出院那天,天气晴朗,诸事皆宜。
石昧站在医院门口,半个多月的住院生活让他整个人都蔫了几分,如今终于“刑满释放”,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他低头看了眼小腹。原本紧实的腰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软趴趴的一圈软肉,捏上去手感倒是不错。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心中默默计算着回去以后要加练多少组体能才能恢复。
“别看了,再捏也不会立刻消失。”吕临站在一旁,帮石昧提着行李,轻描淡写地给出沉重一击,“师父说了,回去后先静养,把这一个月落下的功课补回来再说。”
石昧当下决定,就在齐城安家了。
一辆轿车缓缓驶到两人面前,车窗摇下后,吕青枝探身招手:“走吧,我送你们去车站。”
石昧拿着行李挤在后座角落,身边是两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
“袋子里是给你们带的特产,东西不多,就是些大榛子、松子、榛蘑啥的干货,不沉,好拿。”
吕青枝打着方向盘,穿过路口,“你们走得急,路上还要倒车,就不给你们带太多了。”
两个编织袋放在后座,占据了四分之三的空间,石昧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小姨,东西太多了,要不还是算了吧。”吕临试图避免达成“挑山工”的结局,但无济于事。
最后,拗不过吕青枝的两人,一人一个编织袋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火车站人潮涌动,吕青枝站在安检口外挥手,发丝被风吹得乱糟糟,仍不愿离开,这次别离,下次再见又不知何时。石昧忍不住回头,直到她的身影被人群完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