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生出一股不忿,便夹了一筷子豆角给她。
杜知津吃肉吃得正香,碗里猝不及防多了一堆豆角,疑惑地“唔”了一声。
他淡淡提醒:“你大病初愈,不能吃太多荤腥。”
其实农家做菜哪有什么荤腥?他就是看不惯她置身事外。
杜知津也没怀疑,当真吃起了豆角,并评价:“这个手艺一尝便知是黄伯娘,她喜欢做酸豆角。”
她一开口,周叔的注意力瞬间转到她身上,乐呵呵地开始打听:“姑娘你叫什么啊?今年多大?家里是哪里人......”
桌上其他人纷纷摇头。周叔这人没啥大毛病,就是喜欢给人保媒拉纤,村里的姑娘小伙甚至狗都被他祸害过。
杜知津被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手足无措,试图向一旁的应大夫求助,却看到应见画微扬的唇角。
怎么有种她被坑了的感觉......
面对热情的周叔,杜知津招架不住,只能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回答:“木矢水。”“十九。”“老家......嗯,四海为家。”......“中意什么样的小伙?”
最后一个把她难住了,她不知道中意是何意。
周叔给她解释:“哎呀,中意就是喜欢啦。”
杜知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飘向一旁的应见画:“那我中意应大夫。”
此话一出,席上突然一寂。
连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的应见画也怔住了。
数道灼热的目光汇聚到他们身上,风头一时盖过了真正的新郎和新娘。
“怎么了?不能中意应大夫吗?”见大家都愣在原地,杜知津不解地问。
武陵村许多习俗她都不知道,什么兰浴节什么中意。没得到回应,她只当自己无意间触犯了村里的习俗,犹犹豫豫地补了一句:“那我可以中意红花吗?”
原本在帮她娘端菜的红花听此,赶紧“嗒嗒嗒”地跑过来,冲她甜甜地喊:“我也中意姊姊!”
杜知津嘿嘿一笑,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赵二叔连忙打圆场:“哈哈哈,谁不中意我们小红花呢?长得和盘子似的。”
这话红花可不爱听,立马跳起来纠正他:“是银盘!月亮的那个银盘!单说盘子是骂人的话!”“好好好,是是是。”
场面重新热络起来,周叔经过这一出,再也不敢随便给人说媒,闭着嘴直到酒席结束。
出人意料的是,应见画也没怎么说话。
杜知津一直憋到晚上回家才问他:“应大夫你又病了吗?嗓子不舒服?”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她道:“......没有。”
自从杜知津修为恢复得差不多后,应见画就同意了“她打地铺”的提议,所以现在睡在榻上的是他。
杜知津想说明明嗓子都哑了,还说没有。但她深谙应大夫别扭的心思,不到病得下不了床,他是不会承认的。
对此,她只能悄悄使屋内变得暖和一点,好让他睡得更踏实。
一夜无话,杜知津照例说了“好眠”。院子里很安静,静到能清晰听到隔壁小黄跑来跑去的脚步声,静到应见画辗转反侧的动静都要控制到最小。
他睁眼对着窗外漆黑的天,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回荡。
“我中意应大夫。”
她怎么能......他知道她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
榻上传来扯被子的哗啦声,杜知津猛地睁开眼:“应大夫你还好吗?”
应见画没出声,半晌,她听到又一阵掀被子的哗啦声,接着便是他恶狠狠的威胁:“杜知津,以后你不许说中意别人,尤其是陆平!”
又关陆平什么事?杜知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问:“那,可以说中意你吗?”
应大夫总不是别人吧。
榻上的人再次僵住,片刻后,他咬着唇,恼羞成怒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