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
老妪恢复从容,侧过脸轻笑出声,“我虽年事已高,道理却还是懂得,殿下如今人在高丘,怎会在这个时候让上官来查账,且殿下并未婚配,上官可不要拿老身取笑。”
江谨承:“所以老夫人是在怀疑本宫的身份?”
卫率们听到这话,也一个个的,都默默伸手扶住了刀柄。
仿佛下一瞬,老妪只要说出一个“是”字,就会当场人头落地。
老妪也明白这些人今天是非进不可了,还是不要吃眼前亏的好,连忙改口说:“不敢不敢,娘娘请。”
祁让就猫在某个角落,默默注视着一行人进入别院。
老妪走在江谨承旁边,似乎与他说了些什么。
江谨承的神色瞬间有些不对劲起来,左右看了看,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异常。
祁让松了口气,转身又隐匿在了黑暗里。
别院坐落在一片仙境般的桃林之内。
只不过这个季节桃花早败了,挂了几颗水灵灵的桃子,不再见桃枝那种摇曳生姿的动态。
像是略施了粉黛的少女,娇嫩美丽。
穿过大门,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
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花木,各色花卉竞相开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庭院四周,有几座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主楼高耸,飞檐翘角,檐下挂着风铃,随风轻响。
景色自然是美的,但江谨承可没心思欣赏,他一路跟着老妪来到账房。
里面三位账房先生正在盘账,算盘打得哒哒响。
一见有人进来,便纷纷起身,朝这边鞠了个躬,“老夫人。”
老妪说:“停一停,都停一停,把现有的所有账本都抬出来,太子妃娘娘今天要查账。”
三个先生相互看了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
“这什么这!让你们拿就拿,磨磨蹭蹭的找死啊。”韩卢往江谨承身边一站。
豹头环眼,声若巨雷,路过的狗都能吓一跳。
几个干干巴巴的老秀才就更不禁唬了。
他的话音刚落,几人立刻就在房中忙碌起来,仅用半盏茶时间不到,所有的账册便如小山一般堆在了桌子上。
江谨承随便拿起一本翻了翻装装样子,反正他也看不懂。
完了之后优雅落座,轻轻摆了摆手说:“卫率留下,其他人,滚吧。”
“可娘娘……”一个账房先生刚想再说点什么,但被老妪瞪了一眼,只能又把话憋了回去。
老妪:“那有事再吩咐,我等便先退下了。”
江谨承偏开头并不做理会。
老妪躬身行过礼,识趣地退了出去,慢慢带上门。
韩卢说:“娘娘,这里那么多账册,我们该从哪年的查起?”
“不用,你们只需要把两年内这几个姑娘共同伺候过的人找出来,记住,要来的次数比较频繁的,最好一两天一次那种。”
江谨承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名单,放在桌上敲了敲,“开始吧。”
上面全是流云房中,那些银铃上的花名。
韩卢虽不解,但也照做了。
一时间,账房内就充斥了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混乱不堪。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大文盲的身份,江谨承找了个借口赶紧溜出来。
本想着到处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料突然来了个点灯的小厮。
偌大的别院居然居然只有他一个点灯奴,这得多累啊。
江谨承心想。
应是着急过来,前院已经灯火通明,后院却还漆黑一片。
点灯奴朝他招了招手:“娘娘,请随小人这边来。”
随后,江谨承被带到书房。
“娘娘,大人说请您且先在此休息,他一会儿就到。”
大人?
江谨承心中一紧:莫非是那老妪背后之人?
于是他点了点头,“嗯,下去吧。”
“是。”
……
此时天已经擦黑,小厮贴心地也为他点亮了屋中烛灯。
橙黄色的烛光懒懒打在门笺上,随着关门动作,变成了一个平整的大圆,也让人心安了不少。
待点灯奴走后,江谨承立马又恢复了那豪放姿态,一条腿蜷曲着踩在凳子上,一手随意搭着,皱着眉观察这房中的布局。
突然,书架后似有异动。
江谨承本能的就要拔剑,却在腰间抓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并未佩剑。
他轻手轻脚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慢慢往书架那儿靠去。
看见了个人影。
他正欲挥拳,对方却先发制人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摁到了书架上。
“嘘,是我。”
“唔唔(祁让)?”
祁让点头松开手。
“不是说里应外合吗,你怎么也进来了?”
“情况不太对,外面来了一批禁军。”
“禁!”江谨承赶紧放低音量,小声道:“禁军不是天子护卫吗,怎么会来这儿?”
祁让还想问呢,怎么会来这儿……
除了大亓天子,唯一能调动禁军的就只有禁军统领,柳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