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门外早早传来马鸣声和人声。
萧鹤尘迷迷糊糊睁眼,发觉屋内漆黑一片。
雪下的正大。
他有些赖床,将被子裹得更严了些,不想面对漫天冰霜。
走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此起彼伏,搞得想有什么急事一般,闹得人心惶惶。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很轻,很柔。
“帝师大人,今日风雪大,要早起赶路,您先起来吧,上车再睡。”季安舟的声音传来。
萧鹤尘翻了个身,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
实际此时早已被嘈杂的环境弄的睡意全无,他半睁着眼,开始慢慢恢复大脑意识。
“陛下早。”温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似乎在和季安舟打招呼:“萧儿还未起吗?”
是秋香莲。
萧鹤尘无奈地闭了闭眼,打算离开温暖的被窝。
“萧儿,起床了,西雁岭大雪封山,今日又下这么大雪,路不好走,今日得加紧赶路了。”秋香莲冲屋内道。
香莲姑姑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萧鹤尘叹口气,和那恨不得粘在一起的被窝依依不舍地分离。
“马上。”他头脑有些发晕,对着门外道。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萧鹤尘收拾好,站在门口调试着心情。
不知刚刚是谁离开了,是秋香莲,还是季安舟,还是二人都走了?
为了避免意外,他用防着季安舟的“冷漠”神情缓缓推开门。
果然,季安舟站在门外。
一身干练的长袍,和高束的马尾,小众又简约的腰束衬得他宽肩窄腰,十分养眼。
“帝师大人早。”季安舟还是微笑着冲他问好。
萧鹤尘点点头以示回应,就要绕过他下楼。
季安舟没说什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铺马已换,车队已经备好,浩浩荡荡的占了半条街,萧鹤尘的车就在门外,出门便课直接上车。
雪纷纷扬扬,密匝匝得落下,覆了大地一夜白头,银装素裹,遮盖了摧枯拉朽的人世间的阴暗角落。
萧鹤尘上了马车,玉茹早已在车上等他,车棚内意外暖和,一进车里,手炉便被递上,热茶早已煮上。
“好冷。”萧鹤尘鼻尖冻得通红,他搓搓手接过手炉道:“也不知这雪何时才能停。”
“听闻这雪要连下三四天,所以今日得早早出发,要不然等到了西雁岭峡谷,那里雪路堆积,便不好行车了。”玉茹道。
“你又怎知?”萧鹤尘奇怪,这里没有天气预报,怎么知道雪要连下三五天?
“哦,昨夜当地占卜师看天象预测的。”玉茹道。
萧鹤尘闻言腹诽:原来是迷信。
玉茹看他似乎不相信,干脆认真道:“您别不信,这里的人虽比较讲究,但是算的的确准,奴婢也是昨夜才听来的,这里信奉神灵居多,百姓办事也要观天象看风水的。”
见她讲得认真,萧鹤尘也没说什么。
他微微掀开帘子一角,打量着外边人来人往。
早起收拾饰品摊铺的老妈子颤颤巍巍的,萧鹤尘单是看着,也害怕她一不留神把那些镯子首饰什么的给磕着碰着。
镯子?萧鹤尘条件反射地一惊。
他也有镯子,是季安舟给他的。
他连忙伸手来看,那镯子完好无缺,一环清润戴在纤细洁白的手腕,尽显高雅。
他觉得男儿身便不适合戴此种物品,但也不想摘掉,他怕季安舟发现。
怕被发现?萧鹤尘觉得自己好生矛盾,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却为何一切都要考虑他的感受?
若他真的不在乎这个人,他又足够勇敢,他大可以直接摔东西走人,不用考虑季安舟的感受。
他觉得自己活的好卑微,无论是爱还是恨。
寒风夹带着砭骨的寒意,将他的思绪拉回。
车就正对着老人家首饰摊位停靠,萧鹤尘看着那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商品,不自觉出声问道。
“老人家,您这镯子好生漂亮。”萧鹤尘笑意盈盈看着她:“所费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