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宫亭在混沌中听见星轨断裂的声音。
暴雨拍打着七层帷幔,青铜灯台上的蜡油像眼泪般滴落。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触碰滚烫的额头,却发现手腕上缠着素纱,遮盖着几日前在东暖阁留下的青紫掐痕。
"畜生......"他嘶哑地咒骂着,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小D,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应他的只有电流的杂音,系统又一次陷入了休眠。
高烧让宫亭的意识模糊不清。恍惚间,他又感受到帝乙带着酒气的呼吸压下来,镶嵌绿松石的腰带铜扣深深勒进他的腰窝。君王的声音似远似近,像毒蛇般缠绕在耳边:
"大祭司既然能通鬼神......可算得出今晚紫微垣要添新星?"
"啪!"
突然爆裂的灯花照亮了君王扭曲的面容。宫亭记得自己当时咬穿了那条伸进来的舌头,血腥味混着骨灰的焦臭在口中炸开。
当时他神志不清,但身体的每一处伤痛都在提醒着他——腰侧的淤青已经发紫,锁骨上的咬痕结着血痂,隐秘处的撕裂伤随着每次呼吸都传来尖锐的疼痛。
"畜生!"
宫亭突然暴怒地挥手打翻枕边的陶盏。陶器碎裂的声音中,飞溅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在白布上晕开刺目的红。
"这么大火气?"懒洋洋的声音混着雨声飘来。黑衣世子斜倚在屏风处,手捧药碗,暗金螭纹被雨水晕染,如毒蛇般缠绕在他腰间。
他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宫亭敞开的衣领,在看到那些红痕时,眼神骤然阴沉。
"殿下是来看我笑话的?"宫亭哑声讥讽,试图撑起身子,却因剧痛闷哼一声,跌回榻上。
"看笑话?"微子启冷笑一声,玉扳指在宫亭颈侧危险地摩挲着,"我若要看你笑话,就该让满朝文武都来看看,我们高高在上的大祭司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宫亭破裂的唇瓣,将那抹血色抹得更开:"父王碰过的地方..."声音陡然转冷,"该用刀剜干净才是。"
宫亭偏头躲开,露出耳后未愈的咬痕。世子呼吸一滞,灼热的气息喷在那处,声音低哑危险:
"装什么清高?那日是谁发着高烧还往祭坛爬?若不是我……"
"啪!"
青铜药勺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宫亭挣扎着抬手,却因高热而失了力气,指尖只堪堪擦过微子启的颧骨——像垂死的蝴蝶掠过刀刃,轻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空气骤然凝固。
窗外暴雨倾盆,檐角的铜铃在狂风中癫狂摇晃,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微子启盯着药碗里晃动的倒影,忽然想起三日前——
白发祭司浑身是伤,跌进他怀里。祭袍下是带血的膝盖,在青石板上拖出淡红的痕迹,像雪地里凋零的梅花。
"玩笑罢了。"他弯腰拾起断勺,指尖"不经意"划过宫亭脚踝上的红痕,"等下让巫医送药膏来。"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再抬头时,他已换上漫不经心的笑,玉扳指在碗沿轻轻一叩:
"喝药。"
他左手托住宫亭后颈的力道堪称温柔,拇指却精准压住那道淤青。宫亭被迫仰头时,喉结在黑色玉扳指下艰难滚动。
微子启眸色转暗。
多像那年冬猎遇到的雪豹啊——被铁链锁住咽喉时,银白皮毛也是这样在月光下剧烈起伏。
药气氤氲中,他凝视着宫亭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水珠。
忽然很想看——
这双总仰望星象的眼睛,若是蓄满泪水倒映着自己......
"这般漂亮的脖子……"
微子启的指尖沿着淤痕游走,在锁骨处暧昧地画着圈,声音低哑带笑:?"就该用铁链锁起来,挂在寝殿的梁上。"
想象着那银白长发在星宿帷帐间铺开的模样,他喉结滚动,眼底暗潮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