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才道:“我想住校。”
“为什么?”颜烁最先发出抗议,“咱家离学校那么近,住家里多方便啊,你之前不是还抱怨过学校的饭不好吃,你忍得了吗?”
颜才不可能让孟康宁单独给他开小灶,所以他提出住宿的原因,想来想去只有周书郡。
他猜的没错,紧接着颜才就说了:“我来之前想过了,我和书郡关系不合,他也严重影响我学习,老师说我最近听课走神,周测下降严重,所以我不适合待在家里。”
“还有房间,我还是想单独住,能不能让颜烁跟他住一起,我搬到书郡那间。”
“那怎么行,我不要跟他睡一张床。”颜烁想都不想直接回绝,激动地都顾不上胃疼,“你住宿还能再商量,换房间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颜才看向他,视线下垂定在颜烁手里一直把玩的纸蝴蝶,眼神从未有过的凌厉,“你们感情很好不是么。”
纸蝴蝶是他帮余简兮捡起来,并夹进书中的,他一眼看出是颜烁折的,而另一半明显折法生涩,应该是周书郡后来补上的。
谁会无缘无故留着普通朋友的折纸,还特意用便利贴粘在书立上。
他只觉得好笑,但却又笑不出来。
颜才默然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抑制对书郡的喜欢,每天住在一起,我的压力真的很大。”他的嘴唇颤了颤,已经分不清话中真假了,他说:“我控制不住自己。”
“颜烁,你不是一直追问我为什么每天早晨眼睛那么红,还有黑眼圈吗?”
“因为我每晚都在想他,想得睡不着。”
“颜才。”
颜烁听不下去了,心里凌迟般剧痛,“光天化日的说这些,你不觉得羞耻吗?”
“那不然,还有个解决办法。”颜才顿了顿,对他说道:“送我去‘性别纠正中心’。”
话音刚落,病房门忽然惊动。周书郡快步走了进来,抓起颜才的胳膊就将人带走。
脚步格外匆忙,颜才震惊地看着拉着他走的人,对方虽然握得很紧,但用蛮力挣脱也不难,他却更好奇周书郡的用意。
他一路被带到这层楼的阳台,关上门后,周书郡的影子逐渐压下来,他眼神冷得可怕,深邃得反而看不清他心里所想。
“‘性别纠正中心’?”他皮笑肉不笑地扯开一边嘴角,手越发收紧,“你不如说是去送死,最近报纸上怎么说的你不知道?”
讲真,颜才还真不知道,但他通过周书郡的表情也能猜到。或许是出于憋屈的心理,他故意自暴自弃地说:“什么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万一只是方法极端,但有用呢。”
“蠢货。”周书郡骂道,怒气溢于言表,“这么急着放下我,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恶心话把你哥骗过去,怎么,你真喜欢我?”
“……”颜才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刚还努力建设起的心理防线瞬间裂变。
他不免紧张地咽了下唾液,仍临危不乱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说什么你信什么?”
“别跟我绕,说——”周书郡逼近他的脸,略显急促的呼吸与他的交织缠绕,“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颜才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逐渐吃力,但他绝不承认这种荒谬的事实,他咬牙躲避他的视线,“……没有,我只是随便编的。”
“哪些话是随便编的?”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颜才被逼急了,“你说呢?当然是全部了,我只是想远离你,不在你面前惹你碍眼不是好事吗?再说我死了你不是更开心?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谁说我在意了!”周书郡危险地眯了下眼,他迅速否认,粗喘了两下后讥笑道:“我看是你自以为是,你死了我或许不一定开心,但你别忘了,颜烁会因为你非常伤心。”
“而且,我跟你这种杀人犯不一样,就算我恨你,但我也不可能逼你去死。”
“……”
杀人犯。
只有周书郡会这么叫他,偏偏是他为数不多在乎的人这么中伤他。
颜才久久没缓过来,无形中几双手掐住他的心脏肆意地践踏撕裂,心头欲呕不呕。
周书郡似乎还对他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整个世界仿佛都按下了静音键,目光所及的画面也全花屏了。
“颜烁会伤心。”他的声音飘忽,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你该不会,喜欢他了吧?”
“…………”
良久的沉默过后,周书郡承认了。
“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