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为何,但花妖的催情香似乎对桑然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倒在他怀里的沈玉槐却好像要原地蒸发了一样。
桑然一边提溜着沈玉槐,一边环顾四周。
棺材外头是一处空旷宽敞的宫殿,四面仓促地涂满了不均匀的红漆——那色泽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仿佛干涸的血。
殿门开着,远远望去,走廊上空无一人,唯有穿堂而过的山风从外头凉飕飕地刮进来。
眼下的问题是,要怎样才能突破这一重幻境。
按理来说,只要幻境中的人是清醒的,幻境便能不攻自破,但是现在他和沈玉槐都很清醒……大概吧,幻境却没有消失,那么就说明,只达成这一个条件,是不够的。
他再次看了一眼仿佛已经半死不活的沈玉槐,叹了口气,安慰道:“喂,大少爷,振作一点。”
桑然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因此也没想过这三言两语能起到什么实际作用,只想着稍微和他说一下接下来的打算,却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说完,沈玉槐居然真的振作了一点,好歹能站稳了。
沈玉槐:“好呢,然然宝贝~”
桑然:“……”呵,继“阿然”之后,又出现了更恶心的称呼吗?有意思。
他收回那句话。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清醒。
算了,这样反而更方便一点。
“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桑然将之前蒙住他眼睛的红绸重新拍在沈玉槐脑门上,接着道,“戴好,牵住我的手,我不说松开,不许松手。”
沈玉槐很轻地应了一声,带着点含混的气音,然后死死地——攥住了桑然的双手。
桑然呼吸一滞,感觉他再使点劲就能把自己的手腕给掰断了,神色僵硬了一瞬,道:“抓太死了,轻些,右手松开。”
沈玉槐于是便松开右手,左手的力道也减轻了许多,虚虚地将桑然的手背拢入掌心,指尖却微微用力地摁住了他手腕上的青筋,唇角悄悄扬起:“你身上好香。”
桑然自动无视了他这句没头没尾冒出来的话,牵起他面朝殿门外的朗朗乾坤,道:“别说废话,抬头。”
沈玉槐于是抬起头。
桑然问:“看见天没有?”
沈玉槐摇了摇头:“……看不见。”
桑然转头看了他一眼,才想起来他头上戴着红绸,于是自动略过了看地的步骤,继续道:“拜。”
尽管不太理解,沈玉槐还是跟着照做了。
“转身。”桑然又道,“看到前面那两个柱子没有?”
沈玉槐:“……没。”
桑然长袖一挥,用灵气在那两个柱子上一边写上一个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端正楷书大字。
右边是“高”,左边是“堂”。
“再拜。”
尽管仍然不理解,沈玉槐再一次照做了。
“现在向左转,面朝我。”桑然道。
沈玉槐突然顿悟:“夫妻对拜?”
这个抢答让桑然莫名卡壳了一下,他仿佛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沉默了片刻才一言难尽地回答道:“……对。”
桑然方才思考过,如果单纯只是在幻境中清醒过来也无法打破幻境的话,不如试试反其道而行。
譬如,幻境原本设计的剧情是“沈少爷”和“花公子”成婚,那么“少爷的情郎”半路劫亲,和少爷私奔甚至私自拜堂,便算是打破了幻境原本的剧情。
这样一来,无论是作为幻境主角的“沈少爷”,还是作为被抢亲的“花公子”,都无法再继续原本的行动轨迹了,幻境不攻自破。
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沈玉槐又不乐意了。
连原本有气无力的声音都变得硬朗了许多:“我不拜。”
桑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油然而生的烦躁:“为何?”
沈玉槐头上还披着红绸,桑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莫名从他偏头看自己的角度里读出了三分委屈和七分不满:“……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能拜堂。”
桑然冷眼盯着面前红绸上晃悠悠的流苏:“然后呢?”
沈玉槐一本正经道:“你不爱我。”
……很好。
清醒不了三秒。
闹了半天,又绕回去了。
桑然一时语塞:“我……”
我有病吗?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他妈的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