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凤凰令正提醒黎安事不宜迟。
她轻轻贴近。铁制的令牌,竟然比她的脸还要温暖几分。
黎安调转马头,往江陆来时的方向赶去。
*
一两个时辰后,江陆苏醒,揉了揉仍然疼痛的肩颈,草草把自己的伤势处理一番。
她走后,这间废弃的屋子恢复了宁静。要不是自己身上,还残留着这些痕迹,江陆都要怀疑,她只是偶然出现在自己梦里。
当然不是。
因为江陆跨出门槛,发现自己的黑马也被她顺走。贼不走空。
江陆真是要被气笑了。事到如今,只能等着那些蠢货侍从找来这里。他索性原地停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与思绪。
她绝对不是一般人。
与她交手,一是可以通过她的武功路数,刺探虚实。第二,令牌失窃,即使她没有敌意,自己也要把伤势弄得更严重些,才好撇清关系。
第三,是想趁乱把可用于追踪的粉末,洒在她的身上。
药毒不分家。时任凤凰谷谷主的江陆,明面上是医术精湛的药修,背地里毒药、蛊虫信手拈来。
下毒行不通,江陆料想到她已经内服解药。于是江陆迅速更换了计划,暗中用了子蛊磨成的粉末。
这种药粉无色无味,黏性较强。在一段时间内,只要借助母蛊就能判子蛊的大致方位。
江陆沉思着,与其盲目猜测她的下一步动作,先回凤凰谷取蛊虫更为妥当。
这时,门口才传来几人的脚步声。他的侍从,或者说是上官盈的眼线,才匆匆找到这里。
江陆没有心思听他们求饶又告罪,很快下达命令:
“凤凰令丢失,速报凤凰谷、有来往的宗门……重制凤凰令,按最初玉制的板式,一面刻字一面凤凰。”
江陆点了一个人:“你沿途返回上官家,告知此事。”
侍从领命,忙问道:“是。谷主,歹徒是什么人?”
实力不俗,用匕首但不熟练。看出招,像是平时用剑的,手上有长期练剑的茧,也印证了这一点。
声音可以伪造,但咬字习惯难以遮掩。她略带一些南方口音,又和江景淮有旧。
江陆很快下了定论。只要关注前几年,江景淮下南方学剑、交往密切的门派,找到她并不难。或者说,她并不怕被自己发现。
江陆紧盯着面前垂首的侍卫。侍卫感到一些压力,又缩了缩手。
今天他身边的侍卫都是上官盈的人。此事不宜让上官盈知晓。
无论她为什么而来,如果上官盈是她的目标之一,那江陆自然更是乐见其成了。
“她要赶路,顺走了我那匹马,你可以路上留意。”江陆点到为止,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没有明说。
他率先离开:“你不用管了,其他人随我先回凤凰谷。”
出了这档子事,倒是可以先去问上官盈讨讨利息。江陆心里盘算道,谁让这事因潮城之行而起,护卫不力的也是她的人呢。
凤凰谷内。
一女子仰卧在溪边平整的石头上,双脚浸在水里。她手边有好几颗硕大的石榴,还有一盘剥好的石榴粒。
“主子,江谷主从潮城回了。据侍卫说,一行人遇袭,在路上耽搁了一夜。”上官盈的侍女轻轻走来,附在女子耳边。
上官盈直起身,认真听着,好像因为江陆倒霉就变得更开心了些,言语轻蔑:
“被绑?真是废物。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没被弄死算是好的。”
话里甚至还有些期待:“断手断脚?没有?那被抢了什么东西?”
侍女如实说:“不知。只是说在路上奔波时,凤凰令丢失。”
区区一个令牌,绑匪没什么眼光。也是,江陆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上官盈瞬间失去兴趣了:“叫他过来。”
上官盈把江陆被绑这件事抛之脑后,可他去潮城跑一趟上官家,这事还是值得问问的。
“江谷主回来先去后园寻了些药材,令人不得打扰……”
“绑过来。”
在凤凰谷不少人眼里,江谷主温和有礼,脾气极好,对这明面上的嫂嫂颇为尊敬。甚至放下身段,亲自为她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琐事。
反而是上官盈对他颐指气使,动辄打骂。
但侍女不会说自家小姐不好,只能感叹江谷主实在可怜。
“……是。”侍女按下内心疑惑,匆匆去请江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