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帅,有人进去了,那人放下了门帘。”谭疾知看向张独寒低声道。
张独寒微微颔首,面无表情,“不急。”
几人藏匿在石堆后,紧紧盯着渡船。
——
秦语僵在原地,手心紧攥,一动不敢动。
不是说好只收集情报,怎么小命都要搭这里了。
“你是谁?”身后传来男子声音,莫名有些熟悉。男子距她仅一步之遥,锋利无比的刀峰稳稳架在她脖颈上。
秦语突然灵机一动。
“喳喳喳…”
她学起喜鹊叫,清脆的声音里暗含一丝笨拙。
…
长久静默,秦语明显察觉刀刃又抵近了几分,她缓缓侧脸,看不清身后男子,“等一下!别冲动。”
她只能看清他棕色的衣摆,正随船微微晃动。但这个角度,男子应是能看清她的侧脸。
身后男子的动作突然一顿,紧接着力道放松些许。
嗯?怎么,他手滑了?
秦语趁机试着缓缓转身,方动一下,刀刃又抵了上来,划出了浅浅血丝。
“我还能是谁?”她装腔作势反问,“我是来等巽风的,自然…是南冥派来的。”她已尽量使声音听起来粗犷些。
她心里想着定要先糊弄过去,不能就如此不明不白稀里糊涂死在这。
待听到她的回答后,岂料身后的男子竟缓缓收手。
秦语察觉抵在脖颈上的刀刃松了许多,最终竟然,毫无征兆移开?
她眉心紧蹙,心跳如雷。
眼下情景,显然谁拿到刀刃谁占上风。
下一瞬,她猛的转身,要去抢那人手上的短刃。
那人好像没有防备,连她自己也未料到,短刃能被她如此轻而易举的夺过。
“你是,秦三姑娘?”
头顶轰然传来熟悉声音。
秦语抬头,握着短刃的手僵在空中。
“齐公子?怎么是你!”秦语在看到齐玉后,诧异的睁大双眼。
紧皱的眉心舒缓,方才的恐慌一扫而空,继而代替的是重见故人的欣喜。
齐玉浅浅一笑,他目光扫向她的脖颈,有些内疚竟意外伤了她。
他想伸手去触碰那伤口,却觉得于礼不合,转瞬又缩了回来,“抱歉,无意伤了你。”
秦语察觉到齐玉目光始终落在那伤口上,她手缓缓抚上脖颈,轻声道了句“无妨”。
一霎寂静,有风拂过拨动铃铛作响,嘈嘈切切,挠得人心尖酥麻。如此窄小的渡船上,两人挨的很近,不免有些尴尬。
“你为何在此?”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打破沉默。
“你先说吧。”齐玉柔声道。
借着月色,他那身棕色八达晕纹长袍泛着光,一看便价值不菲。看向她的目光似蕴含着万千星辰,他肤色麦黄,相貌端庄,铁塔身糙皮膛,气质却温文儒雅,似菩萨佛祖。
秦语觉得,他人如其名。
她和齐玉相识于明义学堂,男女学徒在不同的学院上课,庭院却是共用。因齐玉捡到她丢的手帕二人结缘,起初那会只是相遇时会礼貌打招呼,后来两人渐渐熟络,会趁课间休息的空档见见面聊聊日常。
他绘画功底极强,她没少做他的画模。
听闻他家是安封有名的商户,经营茶楼生意,坐拥万贯家财。
其他具体细致的,秦语便无从知晓。
“我…我来祭奠娘亲…你呢?”
秦语撒谎。
齐玉听闻此言,心下便瞬间明了为何这几日在学堂未见秦语。
他眼神闪烁过一丝难过,安慰道:“抱歉,提及你伤心事了,只是夜里出行太过危险,怎不带个贴身保护的?”
他的语气诚挚而温柔。
“家里管的紧,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秦语默默垂下头。她突然便想将一切告知他,只是她单方对齐玉有好感,却不知他的心意,不敢说的太多。
她不免别扭纠结起来。
“原是如此。”齐玉轻声应了,又突想起什么,“只问你了,我还未说我为何至此,有人传信告知我茶坊有批货被山贼拦下,这才急忙赶了来。
却未曾想,能在此地遇到秦三姑娘。”
“嗯?”秦语面露疑色,上下打量他几息,“你怎自己来的……”
他这弱柳扶风气质彬彬的,怎样看怎样像能被一拳打倒的样子。
她正想着,愈来愈觉得哪里不对,定是有人故意引齐玉至此。
遭了,他这是被人陷害了啊,秦语突想起什么,她慌张示意齐玉赶紧走,片刻后又觉得不妥。
此刻,河岸上传来急促的嘎吱嘎吱踩雪声。
“来不及了,日后再跟你解释,快,”秦语仓促抬起艎板,其下是中空的船舱,“躲进来。”
“秦三姑娘这是做甚?”
齐玉不明所以,却是乖乖照做。
话音才落,一只脚已小心翼翼迈进船舱。
“日后再同你解释!别出声。”秦语的话落得很轻,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短刃一齐丢了进去。
她想着,齐玉万万不能落在张公子手上,她虽不知晓张公子身份,但那人一看便是凶狠的,若非无地可去,玉簪又在他手上,她是万万不会跟着他的。
在陆乘风几人掀起门帘那一刹,只见秦语正背向而立,船内仅她一人。
张独寒垂眸淡淡扫了眼织暖,皱眉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