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话罢,便穿过两人,走向那道温暖而光明的方向,才离开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冥君,他会那么对君,但本王不会,本王需要冥君,玄阳将军也需要冥君,请冥君想清楚,该和谁站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终于,他举起勇气迈向了那个艰难的前途。
“冥君不必介怀,是玄阳越权了。如果冥君不想卷入皇家的斗争,玄阳便不再勉强,只要玄阳还在,便无人可伤冥君一分一毫。”
似乎,这是一种出于两国质子协议的保护,但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当参杂着不相信的试探,便成了一种带着尖刺的自伤武器。只是,这种自伤的武器,暗红的疼痛感还会从那个被保护的对方身上流出。不知不觉中,这样的一颗种子,已经在公子寒的心里被深深的种下了,而此时此刻,就是发芽的最佳时刻。
“玄阳将军的保护,是出于质子的责任,还是出于冥君,有用于玄阳将军?”
“于公,质子之契约,就已经要求玄阳保护于冥君;于私,纵然冥君只是一名食客,亦重要于吾心。”暧昧不明的话语不知道怎么的就从他的口中脱出,好像是一道魔咒一样,操控着这样一个本来理性的将军的一种不合常理的相信。
这个话就好像浇了一壶水的小草一样,本来就是自生自灭的一个孤独的个体,得到恩赐一般的信任,从来没有想过,从来不相信会善待于他的这个世界里,会有这样一个鬼使神差一般没有任何理由就能相信自己的傻瓜存在,本来还在怀疑他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才能够被这个世界允许存在的坚信,此刻,不再坚信。
也许,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连接上了。
但是,好像是碍于身份,又好像是一道看不清楚的迷雾一样蒙蔽了思绪,冥君欲言却又止了。这一切却被玄阳将军看在了眼里。只是,这里可是朝殿,是宫中,各种眼睛可是都盯着,各种耳朵贴着墙听着。
“冥君,我们回去吧。”终于从蒙蔽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了,从座下轮椅的震动中,感受到了现实的感觉。
也许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无语感吧,硬生生的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楚王是将军父王,可是楚王看起来似乎于将军相差无几,是楚国有什么驻颜术?”鬼使神差的说出来了这样的话,一说完,好像就想要后悔了。
似乎,玄阳将军倒是很习惯这样的一些问句,原本沉重到不行的情绪,瞬间轻松了起来。
“冥君想知道,回到府上再告诉冥君。”玄阳将军似乎不怀好意的靠近了此时此刻这一只小绵羊的耳旁。
“将军……”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倒是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被羁绊的缠绕拉得更近了。
终于看到了楚宫的大门,玄阳将军不顾身份的推着冥君的轮椅向外面走去,这样的待遇引起一路上的宫女侍人无不猜测,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可以让楚国百姓神尊的护国大将军在身后没有怨言的推着走。
“将军,辛苦了,出了城门,还是唤小桃来照料吧。将军的手,是拿护国之重器的,照料冥君这种不便之人大材小用了。”
“只要是冥君,就不是小用,是玄阳之大用。”他并不想要放开推轮椅的手柄。
看来,是拗不过那个坚持己见的玄阳将军的了,便不再勉强,任由身后那个人施然的推着走。出了城门的他们并没有人在他们的脸上察觉出刚刚在朝殿上的狂风暴雨的痕迹。却在此刻见到了烟雨姑娘倒是感觉到了有些诧异。
“烟雨姑娘,诬告的事情不是告一段落了么,为何等候在此,莫不是还有变数?”冥君眼中的关切,似乎已经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不不不,冥君莫误会,烟雨等候在此,是为了一句感谢,”话音刚落,便向下落下了自己的双膝,叩拜谢恩,“烟雨叩谢冥君还烟雨清白。”这样的一个举动,倒是引起了路过的各色人等聚集了起来,这一幕的出现,好像又是另外的一场轰动吧。
“烟雨姑娘,这是作甚,起来,起来。”这一跪跪懵了冥君,而身后的玄阳将军倒是感觉到了司空见惯的淡定,只是,少许的酸醋溢出了他的眼眶。
“冥君,这是你应得的,受着。”玄阳将军虽然眼中溢出了醋意,但是,冥君开始得到平民的爱戴了,理性告诉将军,这是一件好事。
“烟雨久经红尘俗世,自知脂客之无情,大难之中求不得同存共亡;只是烟雨不曾想过,身处烟柳之中的女子,也可以让冥君如此信任,对簿大殿之百官权贵而分毫未退,烟雨着实敬服,烟雨得此大恩,将未之事,定如今日之敢,不退分毫,至死方休。”烟雨姑娘振振有词,似乎是在宣誓。
可是,冥君自知秦陵质子而居玄楚之功是不得之事,立刻清醒了过来:“冥君无功,无功,无主上之圣明,不辩鸿鹄之远志,黑白是非,圣明之下,轻易可辨,冥君何功之有。”
进退有度,连这个将军也未必能第一时间想出来的事情就这样在冥君这里脱口而出,心中的敬意,似乎开始提升了。
“如此人来往熙,烟雨姑娘,当真受得了。”周围的人们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不曾想过一个来自烟花柳巷的女子,还可以这样仁义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