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南一愣:“还要表演节目?”
“传统项目。”季敬禹嘴角微微上扬“去年我唱了首歌,把全公司都吓到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轻松话题让林序南有些措手不及。他很难想象一丝不苟的季敬禹在众人面前表演节目的样子。
“您唱了什么?”
“《海阔天空》。”季敬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大学时乐队的老歌。”
正当林序南想追问更多时,敲门声响起。苏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序南?大家都在温泉那边等你们呢!”
温泉区被竹林环绕,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池子冒着热气。同事们三三两两地泡在池中,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间。林序南换好泳裤出来时,看到季敬禹已经在一个角落的小池子里,闭目养神。水汽氤氲中,他注意到季敬禹锁骨下方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看什么呢?”苏雯突然出现在他身旁,递给他一杯冰镇柠檬水。
“没什么。”林序南接过水杯,赶紧移开视线。
“季老大身材保持得不错嘛。”安珞调皮地眨眨眼,“听说他大学时是游泳队的,还拿过省冠军。”
林序南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办公室八卦女王可不是白叫的。”安珞拉着他走向另一个池子,“不过季主编的过去确实挺神秘的,连入职十年的老员工都不清楚他早年的事。”
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林序南的思绪却飘回了杜青山的工作室。老人那句“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到底意味着什么?季敬禹曾经也是个满怀理想的年轻人吗?
傍晚的篝火晚会在度假村的草坪上举行。长桌上摆满了烧烤和啤酒,同事们围坐在篝火旁,气氛热烈。让林序南意外的是,季敬禹换了一身休闲装出席,甚至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看起来比在办公室时放松许多。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大主编表演节目!”酒过三巡,赵明泫突然高声宣布,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亲热,“敬禹,今年不能再逃了。”
季敬禹微微一笑,接过同事递来的吉他:“今年不唱歌,讲个故事吧。”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季敬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弹起一段简单的旋律。
“二十年前,有个美院学生为了拍摄地下艺术展,在废弃工厂里蹲了三天。”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最后一天晚上,暴风雪封路,他和那群艺术家被困在没水没电的厂房里。为了取暖,大家烧掉了所有能烧的东西,包括那个学生拍了一半的胶片。”
林序南屏住呼吸,意识到季敬禹在讲自己的故事。
“就在他们以为要冻死的时候,一位老艺术家从怀里掏出一瓶私藏的白酒,提议每人说一个坚持艺术的理由,说得好才能喝一口。”季敬禹的目光穿过篝火,仿佛看向很远的地方,"轮到那个学生时,他说‘我想让更多人看到被遗忘的真实’。”
吉他声戛然而止。季敬禹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林序南相遇:“那个学生后来进入媒体行业,渐渐忘记了当年的誓言。直到最近,他遇到了一个年轻人,眼神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草坪上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赵明理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中的啤酒杯微微倾斜,酒液滴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季敬禹站起身,将吉他还给同事::故事讲完了。明天早上七点,山顶看日出,有兴趣的可以一起。”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在火光中拉得很长。
林序南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那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杜青山的话,也明白了季敬禹为什么坚持要做《地下艺术》那样的选题。
苏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季老大说的那个年轻人,是你吧?"
林序南没有回答。他抬头看向夜空,繁星点点。明天日出时分,他一定要登上山顶,和季敬禹一起迎接第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