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制纳闷儿,“你还带手链呢?是之前见的那条?”
张千艺上楼梯的脚步变慢刺耳,他说不是。
“今天下这么大雨,说不定被冲进下水道了,我尽量找找。”
“你不是一堆狐朋狗友?找几个靠谱点的一起。”
周制气笑,“你也是哈。”说罢,毫不留恋地掐掉电话。
张千艺在出楼梯之前收起手机揣进兜里。进宿舍草草洗了遍澡出来,凌宇正站在颜众桌子旁问题,于涧坐在自己位置上小声背书,周遭只有颜众悦耳的讲题声和书本翻页时的窸窣响。
张千艺坐在自己位置上,漫无目的地抓起桌面上的笔开始转,一圈又一圈,四根手指来回轮流带着笔杆,他舔了舔唇,从口袋里翻出烟盒随手丢到桌面的边角凹槽处,倾身拉开柜子 ,抓出几颗糖,下意识自己清了清嗓说,“你们要不要吃糖?”
三人都停下来看他,六只眼睛逗留在身上来回扫射还是这近距离,张千艺不习惯,刚要说当我没说时。
于涧开口最快,“我要。”紧接着凌宇也摸了摸鼻尖说我也是,颜众嗯了声表示附议。
张千艺将手中的四颗糖抛三颗给他们,凌宇接的最烂当于涧已进含进嘴里了,他还在手忙脚乱地跟那颗正在他怀里掌心和空气中来回起伏的糖斗智斗勇。
三人坐着看戏,在凌宇终于越过千山万水拾得真情之际,不约而同地爆笑出声。
凌宇咬着糖脸爆红,他恶狠狠地甩出几个眼刀 ,没一会儿自己率先撑不住败下阵来,没出息的跟着他们一同大笑。
郁郁沉沉的氛围终于焕然一新,扫去那病怏怏的沉闷。
张千艺没注意看,拆开棒棒糖包装纸往嘴里塞,没几秒脸被酸的面部扭曲直抽抽,他换到左口腔,看了眼包装,发现是亮晶晶红艳艳的粉红草莓色。
这玩意儿……有这么酸吗?
张千艺啧了声,没吐出来。
于涧背完单词,看他发呆,又眼尖瞧见桌上的烟盒和他嘴里的糖棒,说;“张哥,你戒烟啊?”
张千艺含着糖,说出来的话有些不清,含糊着,“没有。”
于涧讨好地微笑,“这样啊,我看好多人都会吃甜的糖果辅助戒烟呢。”
张千艺顶的左腮帮发麻,一稍微往旁边挪,满嘴的草莓酸涩味,皮肤被麻痹,味觉受侵蚀,慢慢失灵。
他敷衍地应他,拿起手机去阳台上。窗帘拉上,隔绝了室内的灯光。女寝多面是教室宿舍还正好不干不干的夹在中间,四周局势受限,每天只能通过头顶四四方方一角天空夜幕去窥探轮皎月。
男寝位置相较就得天独厚许多,面朝山林,群山蛰伏间修了条贯通的高速公路,其间亮起许许多多星灯,犹如横亘一条优美静谧的迢迢银河。
张千艺单手把含的几乎快化完的糖拿出来,舌尖去舔口腔内壁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将那股酸的□□的味道散掉。
他点开微信,看着在前头第一位的林暮夏。头像是张风景照,雪景,估计是在北方,很大,整个世界好像被埋葬。
昨天林暮夏才通过申请。张千艺中指磨着屏幕滑来滑去,一分钟后,点开了他朋友圈。
意外的,没有被设限。
林暮夏的朋友圈里躺了三张照片,张千艺仔细辩别日期,这三张隔得时间都很久。
最底下的是五年前,是张外国的标志性建筑,夕阳晚照,街道人声鼎沸,他框出街景和建筑的一隅,夜幕将近,华灯初上。
第二张是三年前,这张照片奇奇怪怪的。在拍地面上大地的积雪,专门将被厚雪掩埋的青苔地面清理出一小块地方。画面中,圆形的地面犹如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四周是围得水泄不通的白雪。
张千艺喉间一紧,没厘头地郁闷。
第一张,时间不远在三周前。拍的是轮明月,简洁干净,明亮得纤尘不染。
张千艺盯着三张照片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全部保留到了相册,保存好后他立马扣上手机。
风吹来,舒服,刘海被轻柔地抚开 。张千艺探头去看深沉的幽蓝色幕布,明月羞涩,繁星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