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修生物课,下了课还有一大泼拉人将讲台围得水泄不通,洗朗长得高在一团黑校服里只瞧得见白衬衫的一隅,整个人像盗版的芝麻糊汤圆。
张千艺走得晚,他拿着扫帚从最后一组往前扫,在进过讲台时被一双盗版球鞋的臭脚截住扫把,“喂,你讲台还没扫?”
讲台又不是他负责,这人不光素质低下脑子还不好使,张千艺浅浅为他爸妈哀叹。
他手腕发力,直接将扫帚掉了个头朝那只贱脚打过去,砸在骨头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那人细声细语唯唯诺诺的呻吟。
惯的他。
洗朗在台上抽出几秒看戏,越看心情越舒畅讲题的激情都被激发出来。
张千艺快刀斩乱麻地扫完地,急匆匆拎上书包就往外跑。
洗朗瞄一眼,在身后提醒他:“喂你小子注意路上滑!”
张千艺遥遥留下个背影挥手表示知道了。
地上确实滑溜溜的,和市是夏季闷热多雨的城市,空气中的水珠和滚烫的热汽纠缠蒸发,砸在地面上都像滚滚的沸水。
他一边低头给林暮夏在手机上发信息说自己晚点回到,一边朝转角口走。
在他抬头手机滑回口袋的瞬间,窜出来一个极速奔跑的不明物体活像一个风火轮气势汹汹地撞进他怀里,张千艺不设防愣是硬生生被撞得跌跌撞撞后退一步。
啥玩意儿?
还没等他张口骂人,对方先轻声细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没注意!”
待他定睛一看,可不是白椿吗。
张千艺被撞的火冒三丈,直接蹦出句脏话。
白椿被他粗声粗气骂的眼眶一红,“抱歉……”
他懒得纠结这些了,绕过她往大厅走,站在屋檐下打开伞。
白椿一犹豫跟上去,看到他撑伞准备走了赶忙跑过去喊道:“等等我!”
张千艺步子停下,心说巴拉巴拉磨磨唧唧的到底还有什么事儿?他眉心拧成个川字地回头。
白椿用书包顶在头上彷若徒劳地挡雨,小跑几步到他伞下,“你,你能不能送我一程?”似乎是怕他嫌麻烦不同意,白椿连比带划,语无伦次道,“是这样,你送到学校外的避雨棚下就行了,我打车。”
她身上的校服湿了一半,白色的短袖袖子被淋得近乎透明,少女纤细凝白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她差不多过张千艺肩膀一点,此时正仰着脸,神色央求地望着他。
那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模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千艺在脑子里迅速分析着几番下来对话的漏洞和语气。
歉意,示弱,理由。
让人避无可避的愧疚,心软,认同。
好手段。
张千艺冷眉冷眼地盯着她,他目光平如死寂,紧紧地像无死角的扫描仪试图从她完美无瑕的脸庞上寻到细微的破绽。
没有。
她太镇静了,是从心底牢固的刻骨铭心的从小栽培的面貌。
以至于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过分的疑神疑鬼。
有意思。
张千艺收回眼神,把伞往她旁边挪。
白椿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了,她抱着书包跟在他身边,安静的如同一只人畜无害的乖巧宠物。
张千艺撑她到一处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巷口避雨处。这里实在偏僻,灯光幽暗不明,老旧的白织灯泡缠在几乎遮蔽天日横跨两户人家之间的电线网上,压抑与挣扎相伴相生,永无宁日。
张千艺急着回去,没等她。
白椿在他身后柔声道谢。
张千艺撑着伞,迎面走来一个几乎高到他下巴的男人。这不是重点,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布料了,堪称的上是赤身裸体,在当今社会和野人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那双阴鸷癫狂的深黑眼瞳,幽幽地盯住你时,身体的不寒而栗是本能。
张千艺选择性的忽视了,林暮夏在微信上回他说不着急。
男人和他擦肩而过。
雨水从瓦片旧檐上滴落,犹如贴耳的温声软语,他脚下步子不停却是走得慢了。雨落地似钟声悼哀,凄凄切切的绵延不断。
张千艺烦躁涌上心头,他开始边后悔答应白椿的请求边抛下伞往回跑。
与此同时,一声尖声惨叫刺破阴云,女孩的抽泣声仿若献祭最后的丧钟,礼乐奏鸣,皇天无眼。
白椿跌坐在地上,死死拽紧衣服不松手,校裤被人粗鲁地扯下一半挂在膝弯,莲藕似的白腿染上地面湿漉漉的泥泞,浑浊不堪。
正强行骑在她身上的男人一言不发仿佛在执行某种残忍的命令,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所作所为都死般僵硬。
张千艺上前一脚下了死力气踢在他胸口把人踹出去几米,他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白椿,在男人烂泥似的从墙面滑下来时追上去,一拳锤向他脸,拳头踩破皮,连带着血水和碎牙齿扬撒滚落。
男人反应迟钝的和他扭打在一起,张千艺跨在他身上无视他咿咿呀呀口齿不清的挣扎咆哮,“我艹你爹的,他妈的大半夜让老子回去睡个觉怎么了?!”
他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双拳双双淬血,男人被打的神志不清,他猛蹬一腿砸在他后背上,在最后关头竟然用腰力把张千艺一个一米八几的人硬生生甩出去几米。
张千艺手背护住脸,从地上爬起来,他脸上挂着不自知的兴奋与疯狂,雨夜与电闪雷鸣撕碎了所有人的粉饰与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