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内心担忧,在夏时雍面前,司徒璃还是掩下愁色,平静道:“本宫知晓了。若是因北殷王行程受阻,误了原定的婚期,年前可还有其他吉日?”
“回殿下,年前没有其他吉日了,最近的吉日在来年二月。”夏时雍道,“恕臣多嘴一问,殿下一定要在年前完婚?”
司徒璃并非一定要在年前完婚,但司徒攸可能撑不到年后了,到那时她要考虑的事情不少,只恐夜长梦多。
见她不语,夏时雍继续道:“殿下无需忧心,您与北殷王身份尊贵,命格不凡,乃天作之合,这桩婚事本就是大吉,不在吉日完婚也使得。”
“当真?”司徒璃挑了挑眉,并不信服。
前些日子,为了给两国联合造势,她的确让人传播了“命格不凡、天作之合”的传言,但这话从夏时雍口中说出来,便带上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夏监正不是说过,本宫的命格不可随意卜算吗?夏监正若未曾卜算过,今日又何出此言?”
“殿下的命格乃是昭懿皇后亲自卜算,臣自然不敢妄言。”夏时雍躬身施礼,“臣失言,望殿下恕罪。”
司徒璃本想再多问一句,至少她与赫连骁的生辰八字是的确相配的吧,但转念一想,这桩婚事势在必行,哪怕不相配也得相配,于是没再说什么,让夏时雍退下了。
只是黛岭可能发生雪灾一事,仍然如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冰雪阻路误了行程,倒不是什么不可弥补的事,她已经等了赫连骁这么久,不介意再多等些时日。可若是赫连骁真的遇上雪崩,那便是能否安全抵达容都的问题了。
“紫樱,”她唤道,“把舆图拿来。”
大容与北殷的边境被黛岭隔开,大路位于地势平坦的山谷,发生雪崩的概率不大,只是需要绕远,但婚期将近,随车队走大路就太慢了。
赫连骁多半会带领一小队人骑马走小路,而他最有可能选择的那条路,正是夏时雍提醒过的雪灾高发区。
她与赫连骁相隔千里,唯一能能做的,只是传急信到北境,让各州随时准备接应,若有消息则即刻报回容都。
几日后有消息传来,黛岭附近的确有几地遭遇了雪灾,但所幸并不严重,当地官府足以应对。
只是,始终没有赫连骁的消息。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一。这是他们原定的婚期。
这日,司徒璃一早起来,便见窗外飘起了小雪,落在窗上簌簌地响。起床梳妆毕,她问紫樱:
“有消息了吗?”
紫樱摇头:“没有。”
大婚的一切仪式用品都已预备妥当,但今日是用不上了。司徒璃望了一眼挂在屋子里的婚服,正红色的云锦上用金线绣着龙凤纹,缀着珍珠宝石,如此华贵典雅,本该是为今日准备的。
“这些暂时收起来吧。”她失落道。
她勉强看完了今日送来的奏折,却发现其中没有一份提到北境之事。午后,她小憩片刻,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读起书。
她做好了赫连骁无法如期归来的心理准备,却想不通他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因为冰雪阻路,连信使都过不来吗?是信使把他的消息弄丢了吗?
书摊在面前,却许久没有翻动。司徒璃一点儿也读不下去了,索性起身,推开书房的门。
“紫樱,我要出宫。”
“殿下要去哪儿?”紫樱略带惊讶地问。
“去城门口。”
“殿下,”紫樱担忧地劝阻道,“北殷王若是已经接近容都,自然会有人来禀报,外面还在下雪,殿下何必亲自出去一趟呢?”
“如果他到得比传信的人快呢?”司徒璃道。
如果赫连骁没有和前来大容的北殷使团一起,如果他独自行动,自然可能在信使送来消息之前抵达容都。
但也不一定就在今天吧?
紫樱显出几分犹疑,却没有开口,仍是像往常一样替司徒璃梳好了妆。
司徒璃这日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长发用白玉簪子束起,面上只浅浅用些胭脂提色,再披上那件月白色白狐领大氅,便是她冬日里喜爱的装扮。
她在紫樱和白棠的陪伴下乘上马车,前往城西的明远门。
明远门是从北殷到容都路上最近的一道城门,赫连骁当初离京时就是从这道门出城,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也只会从这道门进城。
冬季天黑得早,未至酉时,天色已经开始慢慢暗下来,进出城门的百姓也越来越少了。
司徒璃靠在车厢里,膝上摊开着那本未读完的书。车中的黯淡光线已经不适于读书了,她也没想继续读下去。
不远处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骑马者逐渐近了,白棠往来者的方向望了一眼,禀报道:
“殿下,似乎是信使来了。”
“快!拦下来!”司徒璃立刻道。
信使被拦下了,信被送到了司徒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