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烟眼神躲闪,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少自作多情,本公主丢了半年俸禄救出来,万一死了怎么办?”
她没去看盛柒庭,却听见他带着一丝愉悦的轻笑声,“自然要将这半年俸禄给殿下补回来。”
“梁蔗,吩咐下去,盛府的所有产业钱财都交给公主殿下。”
一句话,震得两人满眼不可思议。
“喂!”萧黎烟她故意扬起下巴,伸手拍了一下盛柒庭,只是力道又不敢太大,“我一个公主,需要你这点家产吗?你好像看不起我。”
“哪里,晚些时梁蔗会将账簿给到殿下,殿下看过后再决定?”
看着盛柒庭那双眼睛,萧黎烟也有些看不懂,不过他既然愿意交出,看看又何妨...
“你既然这么说,可别后悔。”她强作镇定地移开视线。
盛柒庭宠溺一笑,“交给殿下,自然不会后悔。”
梁蔗站在一侧,心里已经打满了问号,家产?全部?若不是公主在旁,他真的想再找来大夫好好看一下,他家主子难道脑袋坏了?
他睁着疑惑的眼睛,却正好对上盛柒庭看过的眼神。
"属下退下了。"梁蔗咽下满腹疑惑,转身退出卧房时,余光瞥见自家主子望向公主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那碗拿在手里冒着热气的汤药。
“话说了这么多,人也走了,药还不喝?”萧黎烟放到了盛柒庭面前,带着苦涩的气息。
可盛柒庭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萧黎烟皱眉,“不喝吗?药真的有那么苦吗?”
她用勺子搅动着黑色的汤药,药味扑鼻而来...
好吧,是有点苦...
“喝吧,喝了给你糖吃,没有那么苦了。”萧黎烟感觉自己在哄一个不大的孩子。
“你喂我喝。”
“....”
萧黎烟微眯着眼睛,带着威胁的意味,“不要太过分,你...”
她话没说完,就见盛柒庭慢慢抬起手,“手很痛,没有力气。”
他的手腕上依稀可见很多勒住的红色印记,不过是半天,依然可怖。
萧黎烟心头一软,那日大牢中他被铁链束缚,奄奄一息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好吧。”又不是没喂过,再喂他一回又何妨。
她舀了一勺汤药,这回不似上次那么笨拙,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了盛柒庭的嘴边。
萧黎烟看着他咽下那口药,苍白的脸上眉头一瞬紧皱,模样有些滑稽。
“很苦吗?”她明知故问。
盛柒庭闭着眼勉强地点点头,待再睁眼时,面前已经递上一个包好的陈皮糖。
萧黎烟露着笑容将那颗糖递到他的面前,隐约可见露出的小虎牙,“吃糖。”
盛柒庭怔了一下,拿起那颗糖,放在了嘴里,酸甜的味道顺着口流向了心底。
“甜,很甜...”他低声道,目光却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
萧黎烟继续舀了一勺,“甜就继续喝,药一定要喝完。”
一勺一颗糖,最后以第五颗糖结束了这碗药,萧黎烟感叹自己如此有耐心,又无奈这么大的人竟然如此怕苦。
盛柒庭还是那么看着她,萧黎烟疑问道,“你饿了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很奇怪...
萧黎烟疑惑地伸手搭上他的额头,“不是很烫呀。”
话音未落,一股力道突然将她拽入怀中。萧黎烟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盛柒庭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萧黎烟出奇地没有推开他。
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做噩梦的那天,她也是如同今天这般被他抱着,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或许,他如同她一般,想汲取一些安慰。
静谧的室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萧黎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此时无声却又胜过千言。
盛柒庭身上的伤口都被缠着,刚才如此大力地将她拉到怀里,好像正压在了他的伤口处,萧黎烟眼看着,那布上印出了血红。
“好了。”萧黎烟拍了拍他,从怀里挣出,“那伤口都出血了,还不自己注意点。”
萧黎烟抬眼从盛柒庭的眼中看出未曾有过的别样,可她不明,却又好像被那炽热的目光刺伤。
萧黎烟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她不能继续待了...
"一天未吃东西,我去给你拿点吃食。"她匆忙起身。
盛柒庭目光随着落在了她的衣裙上,虽然是红衣仔细却能看到上面有着不少干涸的血渍。
她一直守在这儿,连衣服也没有换过,几个时辰,都守在这儿...
“...殿下。”想要开口叫出的名字却又收回,“让梁蔗去做吧,不要为我那么累了。”
萧黎烟一怔,意外他会如此说。
她慌忙地转移话题,打趣道:“盛柒庭,你真是稍糊涂了,你就在卧房里,你让我去哪休息?”
“我会让人在收拾出一个客房,委屈殿下了。”
萧黎烟想了想,"行吧,照顾你确实有点累。"她故意板起脸,"你好好呆着,若是明天还不好,我要一天喂你八遍药。"
“好,都听殿下的。”
萧黎烟点点头,走出了卧房,天色已黑,阵阵凉风吹拂在脸上,散了一些刚刚脸上的热意,她也有些意外盛柒庭的转变,从前何时像现在那般听话。
她站在门前,望着院中的桂花树,萧黎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