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碗来。”云祈赶紧跑去橱柜去拿了碗来，百里兰图给他盛了满满一碗：“你还在长身体，这个时候灵气耗费很大，柜里有梅花酥，你去找找，也别吃太多，吃完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早课。”

夜里灯火映照着百里兰图，在墙上投下清癯的剪影，云祈神色一怔。他从来没想到还能有这待遇，望着那冒着香气的汤罐，说不好那是意外之色，还是别的什么。

前世他为了燕都，拼死拼活，也没有得到亲人的这种温情，他和他们始终都是有距离的，从来没有人在半夜为他炖过这么一盅汤。

云祈没有回答，他懵掉了，表情很呆滞。

百里兰图扭头看去，这小孩怎么突然傻了，有点想笑。他发现他这小徒弟外表虽然看着冷漠，但其实某些方面像个未开蒙的小孩子。

百里兰图眼尾一弯，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眉目温柔含笑：“吃吧，我先走了。”

正巧窗外一点星光恰落于百里兰图眼底，眉目清浅间双眸光华流转，云祈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心里有点堵的慌。

窗外星河低垂，月光为这对师徒镀上银边。

"师尊不想问我为何修仙吗？"百里兰图脚刚跨过门槛，就听见身后的云祁突然问。

他动作一顿："不急。"百里兰图的轻缓的声音混着夜风传到云祁耳边，"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过了一会，云祈感觉面前一空，茫然往周围看了看，百里兰图回去了，他刚才在想自己究竟是是为了什么入太常宗。

一开始好像也不是为了现在这样。

只是因为知晓了自己上辈子的结局，想让自己的人生能有另一种解法，不要像上辈子一样死得那么惨。

也是为了获得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但现在，这辈子发生的事情好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好像，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云祈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他顾不得烫，赶紧喝了一口，说不清是被汤烫的还是怎么，他感到心口有点发热酸胀，眼睛闪过微光。

最后他干脆端着汤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轮清冷的月光照在殿前的雪地上，天上繁星闪烁，周围宁静无比，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道啥动物的啸鸣。

云祈呵出一口白雾，看雪在月光下凝成冰蝶形状。前世的血火，今生的寒潭，在这一刻都成了通往未来的阶石。

像光一样亮。

而阶石尽头，站着个会为他深夜炖汤的师尊，汤碗见底时，少年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

今夜玄霄宫的雪，似乎比往日温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