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指纹锁难得灵光,没让沈清叹气再按下第二次。
玄关灯亮,然后是客厅的落地小灯,她把包连同薄外套一起甩在沙发上,去洗完手再摔进沙发里。
手机屏幕恰好亮起。
「深」:“到宿舍了,姐姐到家了吗。”
沈清懒懒抬手解锁,点进绿色头像,在备注里加一个然字。
然深,而清。倒也有趣有缘。
“刚到家,你快去洗漱吧,早些休息。”
“姐姐也是。”跟着一个小猫捧花表情包。
杜然深捡起叠在桌上的几件衣物,揣着手机下楼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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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沈清没有再收到早上八点的早安。信息总是在十点她刚刚在餐桌旁坐下,端起杯子喝第一口咖啡时弹出,她于是就着复烤过喷香的可颂或是三明治回复,附带一张早餐照片。
杯中拉花总是不同的,一层千层的心和树叶,或是看不出名状的各种圆。杜然深一张张存下,相册名为「清」。
不过三两天,两人就看习惯了聊天框对面会不时掉落一点图和只言片语的头像。沈清知道了杜然深不爱吃食堂,却也不像自己以前一样天天吃炸串儿剪刀土豆之类的,发来的都是菜煎饼一类,倒也健康。
杜然深看沈清发来高楼下的蓝花楹,它们簇着绿的毛羽而不再牵挂早夏蓝花。车,很多车,车从早上十点驶向下午五点的树下,总是流淌着叫嚣着。这是栖居老城区的水大看不见的,哪怕其中或许有一辆由她身边开去。
杜然深忽然决定去看看市中心,看看来往车上的人会不会留心道旁的树,看看写字楼里的人愿不愿见见象牙塔里的鸽,也看看,鸟儿能不能偷走一点人心头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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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然深站在路边,黑皮鞋踢一踢落叶,拨出语音。
一声,两声,三声。
语音没通,被接听者转成视频。
沈清看见屏幕里一怔而后瞬息入春的脸,鬓角长发被吹得一晃一晃,背景是……眼熟的树和马路,生长出连绵入云的玻璃幕墙。
“你怎么来啦。”沈清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班味太重,忙提提尾音。
“下午没课出来转转。姐姐在哪栋呀,应该在这附近吧。”杜然深抬手把脸畔头发拨到耳后,转头环顾一下。
工作日下午,天又热得很,路上没什么人。
沈清看见一滴汗从杜然深头顶碎发丛中渗出,沿着脸颊淌下。
她皱皱眉叩一下连廊栏杆,开口:“来找我吗?单位空间小可能不方便你呆着哦,去咖啡厅坐坐怎么样?马上发定位给你,就在你那条街上。”
“好。”
视频挂断。
杜然深擦一把汗,强迫自己用一点点开心掩住那一点点不知由何而来的不高兴,可还是有些涩涩的。
不想管了。她撑起伞慢慢走去写字楼下的咖啡店,请热浪替自己拂去那一点点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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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一路走来,并未见到年轻女孩的身影。思考在阳光下模糊过一分,又一分。
她走过来远吗,会热吗,自己……认错街道了吗……
沈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在意有些过了头。就好像夏日停滞在三年前,五年前,倒叫自己都陌生了。
在意,在意,好久没见过的一个比喻。可如今它疯长肆意得有些过分了,我该在意下去吗?
沈清关上门,将夏天连同纷乱思绪一同拦在背后,扑进咖啡坚果混莓酸的苦香中。
“一杯澳白。一杯……桂花酒酿拿铁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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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先到啦。”
“嗯,热不热?先坐吧。点了桂花酒酿拿铁给你,我同事说好喝的。”
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