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回过神来。
“去哪?”
“去玩啊。”
杜然深,要去……电玩城?沈清怔愣一瞬,接过杜然深手里挎包,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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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杜然深想,这和她小时候从来不会踏足的那片声光一样。
火车头、跳舞机、推硬币,一切都好像被困在时间里。只是玻璃是铮亮的,高饱和的彩灯贴图也鲜亮亮跳着。
两人验券取游戏币,而后站在方匣子前看涌出的硬币脆生生落在明黄的塑料小筐里,把筐底坠出弧度。
该有一百枚。
杜然深伸手捡出一颗,昏暗中看不清画得是什么正反,只是冷冷硬硬的。
“走吧,玩什么。”
杜然深走在前面,皮鞋与胶皮地面拖移出黏腻的吱呀声。
她的身影被半笼在明暗间,依旧是冷清疏远的,就这样经过老虎机和挂着卡通大鼓的一锤定音。
格格不入,沈清越发觉得。
而自己呢?
这下真像个带妹妹出来玩的姐姐了。只是,几年前自己还喜欢出来玩闹时没有这样的姐姐帮忙付钱拎包,也不知道,这场面和真正的姐妹差了几分。
“夹娃娃吧。”杜然深在一排感官折磨中环顾半周,决定对自己的耳朵好一些。
娃娃机前倒是没有跳舞机投篮机那样的热血沸腾,三两对小情侣只是咬牙切齿地同手中摇杆和柜里松松的抓夹较劲。沈清跟在后头看他们五官狰狞,绷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好在环境嘈杂,无人在意。
杜然深塞一枚币到机器里,没反应,看看一旁贴的字条,又塞一枚。机器这才响起音乐,间或夹杂一连串夸张音效,也没有安静到哪儿去。
倒计时20秒,杜然深左右摇摇拉杆,抓夹跟着晃晃,并不很灵光。
10,9,8……
杜然深抿抿唇,终于拍下按键。
抓夹于是摇摇晃晃落下,轻飘飘勾一下玩偶,又很快松开升起。
“啊哦!别灰心,再试一次吧。”
冰冷的机械女声拿腔作调地重复让人皱眉的话,一次,两次。
“我来吧。”
小姑娘正气得入迷,拧紧眉头盯着再次清零的读数,又塞进两枚游戏币,却突然一僵。
身后女人贴身向前,隔着她的手轻轻握住摇杆向右。一下,两下,抓夹摇晃着调整,杜然深半边身子被笼在沈清怀里,脸侧擦上垂下的几缕长发,痒痒的。
按键被轻轻按下,5,4,3……倒计时跳动,杜然深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数字在1停下,没有清零。
玩偶落进洞口,顺着滑道弹两下掉到挡板后。沈清笑笑松开手,撤身推开挡板,拿出娃娃递给杜然深。
“香蕉猫,好巧,杨默头像也是。”沈清掏出手机,拍一张发给杨默。
杜然深没有接。
沈清刚才在干什么?抓娃娃?
冻河下好像有鱼在扑腾,想要看看冰面上的阳光。
可娃娃抓着抓着,为什么会突然进了别人的怀抱?别人抓娃娃……也要如此在耳边呼吸,在耳边笑吗?
鱼撞上冰,一下,一下。
杜然深摸摸脸侧,扫一眼周围仍然眉头紧锁的小情侣们,回头发现沈清和她手里的香蕉猫。沈清还是笑着,淡淡的,风平浪静。
咔。冰被敲出裂缝,一条,两条。冬鱼和偷偷溜出来的春风打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