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爸爸其实很担心你..."
"是吗?"林晏清冷笑,"那他应该记得烬的名字。"
挂断电话,林晏清走向医院天台。夜风凛冽,他终于点燃了那支皱巴巴的烟。尼古丁入肺的瞬间,他想起自己对烬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那句话。"
烟雾在眼前缭绕,林晏清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害怕失去烬。那种恐惧不是源于孤独,而是因为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如此完美地契合他扭曲的灵魂。
身后传来脚步声,主治医生拿着病历本走过来:"林先生,关于病人的情况..."
林晏清掐灭烟头,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他什么时候能转普通病房?"
"如果情况稳定,三天后。"医生翻看检查报告,"不过康复期会很长,特别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他会没事的。"林晏清打断医生,声音笃定得像在宣誓。
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离开了。林晏清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想起烬曾经说过要把他拉进地狱一起沉沦。现在想来,或许他们早就在地狱里了,只是彼此的存在让那片黑暗变得可以忍受。
回到ICU外的长椅上,林晏清决定在这里过夜。护士给他拿来毯子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深夜的医院安静得可怕,偶尔只有护士查房的脚步声。
林晏清半梦半醒间,仿佛又看见烬站在阳光下对他笑,脖子上没有颈托,锁骨上的咬痕清晰可见。他伸手想触碰,梦境却如泡沫般碎裂。
天光微亮时,他被一阵骚动惊醒。ICU的警示灯闪烁,医护人员匆忙进出。林晏清的心跳几乎停滞,直到主治医生走出来告诉他:"病人出现轻微颅内出血,需要再次手术。"
林晏清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他看着烬被推往手术室,那张苍白的脸在氧气罩下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这一次,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家属:林晏清"。
等待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林晏清站在手术室外的窗前,看着太阳升起又隐入云层。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他一个都没回。
当手术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说"情况稳定了"时,林晏清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医生警告说接下来48小时仍是危险期,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只想亲眼确认烬还活着。
隔着ICU的玻璃窗,林晏清看到烬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规律地起伏。各种仪器连接着他,像一个被线绳操控的人偶。但至少,他还活着。
林晏清的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轻声说:"你最好给我挺住...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水滴顺着玻璃滑落,像是天空在哭泣。林晏清站在窗前,直到双腿麻木也不愿离开。他知道,这场与死神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而他绝不会放手。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深渊,也是彼此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