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别动!” 林南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但扣住他手指的力道却在他喊痛后,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放松了一点点。
他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盯着那道狰狞的伤口。深褐色的碘伏覆盖上去,带来持续的刺痛和冰凉。
林南野的动作很仔细。
“忍着点。” 他咕哝了一句,声音闷闷的,依旧没什么好气,但少了之前的刻薄。
林南野拿起那卷白色的纱布。他显然不太擅长这个,动作有些笨拙。
撕开包装,扯下一段,试图缠绕上去。第一次,纱布缠歪了,松垮垮的。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扯掉,重新来。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翼翼,左手托着沈北桉受伤的手指,右手一圈一圈地缠绕着纱布,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沈北桉的手背或掌心,带着一点微凉的奇异触感。
厨房里只剩下纱布摩擦的沙沙声,和两人近在咫尺的、都有些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碘伏的气味、血腥味,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因过分靠近而产生的微妙张力。
沈北桉垂着眼,看着对方低垂的、显得异常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额前那缕不听话的栗色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心口某个地方,被那笨拙却异常小心的包扎动作,轻轻撞了一下。
终于,纱布缠好了。
虽然不够平整,但足够牢固。林南野用一小截胶带固定住末端,又拿起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啪”地一声拍在胶带固定的地方,似乎想用这幼稚的图案冲淡点严肃气氛,动作却依旧显得粗鲁。
做完这一切,他像甩掉什么烫手山芋般,飞快地松开了沈北桉的手。直起身,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惯常的不耐烦和疏离,仿佛刚才那个专注包扎的人不是他。
他胡乱地把用过的棉签、碘伏瓶盖塞回药箱,“砰”地一声合上盖子,看也不看沈北桉,转身就要走。
就在他即将跨出厨房门槛的瞬间——
“…那天。”
一个极其低哑、带着点别扭的、几乎含在喉咙里的声音。
林南野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背影瞬间僵硬。
他没有回头。
沈北桉也愣住了,左手还维持着被包扎好的姿态,悬在半空。他抬眼,看向门口那个骤然僵硬的背影。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南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他依旧背对着沈北桉,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被砂纸反复打磨过的粗粝和别扭:
“…巷子里…谢了。”
四个字,说得无比艰难,仿佛每个音节都带着倒刺。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气氛,肩膀一垮,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冲回了自己房间。
厨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冰箱压缩机单调的嗡鸣。水槽里,那几滴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沈北桉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食指上。白色的纱布有些凌乱,小熊创可贴幼稚得可笑。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却悄然爬上了他紧抿的唇角。
很淡,很浅,转瞬即逝。
那天他在巷子里碰见那一幕本想走掉,但他还是犹豫了。这一个举动,也成里一段关系的转机…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隔壁房间,断断续续的吉他噪音不知何时彻底停了。
一片沉寂中,某种坚硬的壁垒,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