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底的“小贼”被她气得大吐了一口毒血,有气无力说,“你,你低下头来看看我是谁。”
曲意微怔,这声音怎地如此熟悉?
下一瞬,她面上的云淡风轻彻底消失,慌张地扑到坑边,伸长了脖子往下望着,“殿下,怎会是你?”
商景辞强撑着说,“先别问这些,我中了毒浑身无力,怕是撑不了多久,解药呢?”
曲意摁下地面的一个凸点,坑底的箭尖瞬间全部缩了回去,她急得声音发涩,“解药收在了凌素那里,我这就去找,还有,你切记不要碰坑内四壁,那上边全是机关,真的会要了你的命的!”
商景辞正准备靠着坑壁坐下来,听了这话,哪还敢碰,只好缩成一团窝在坑底。
曲意朝着侧房狂奔而去,一通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寻到了那装着一堆药瓶的包裹,刚一打开,却见里面蹲着一只灰灰的老鼠,吓得她倒退了两步。
原来余巧那日说的是真的,这院子里真的有老鼠!!
曲意哪里有跟老鼠搏斗的经验,站在那里一时不敢动弹,这老鼠许是通人性,见她怕了,更是站了起来,两只爪子蜷在身前,“吱吱”大叫着,极神气地盯着她。
曲意是真的怕极了,可想想外面那中了毒等着她去救的人,便又只得壮起了胆子,左右不过是被咬上一口罢了。
她走上前,拼命甩着袖子想将老鼠驱赶走,可那老鼠虽跳下了柜子,却并未跑远,仍在近处观察着她,准备伺机而动。
曲意无暇再管它,手忙脚乱地翻起了包裹,好在凌素曾给她瞧过解药的样子,她循着记忆寻到了两瓶疑似的“解药”。
这两瓶药,除却气味不同外,颜色、大小、瓷瓶皆是一样的,实在难以分辨。
正当曲意犹豫时,那老鼠猛冲了上来,一口咬伤她的手指,她左手握着的药瓶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红彤彤的药丸骨碌碌滚了一地,老鼠心满意足地追了上去,吞了一粒药。
曲意紧握着被生生咬掉一块肉的手指,疼得掉着泪珠,“你这小东西也忒狠了!”
曲意盯了它许久,见它接连吃了几颗药丸都没什么事,仍旧活蹦乱跳的,便将另一瓶药也倒了一粒出来,丢到老鼠旁边,逗着它,“这个你也尝尝。”
老鼠果真朝那药丸凑了过来,一口塞进了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可仅仅过了几息,老鼠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片刻后,彻底僵死过去了。
曲意见状,长舒一口气,“对不住了,不过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我还叫你咬了一口呢,你也怨不着我。”
曲意手指仍在汩汩流着血,却来不及处理伤口,抓起解药便匆匆跑回坑边,朝下喊道,“你还好吗?”
寒夜寂静,了无回音。
曲意更是心急如焚,掂量着这坑不算太深,掉进去也摔不死,心一横,咬着牙也跳了下去,摔到坑底时,疼得“哎呦”叫了一声。
坑底漆黑无比,仅靠着投射下来的一丝微弱月光,她瞧见了角落里疼得缩成一团的商景辞。
曲意连滚带爬地朝他扑了过去,倒出一粒解药,递到他唇边,“快吃了它,吃了就好了。”
好在,商景辞还有意识,尚能吞咽,解药入腹,那蚀骨一般的疼总算渐渐消退了。
曲意小心地扶起他,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腿,又拿出手帕给他擦着汗,极不熟练地哄道,“没事了,吃了药就会好的,不要怕。”
过了会儿,她又眼泪汪汪地自责道,“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这院中布了阵的,只是你近日太忙,我就没来得及说,你还哪里难受,好些了吗?”
良久,仍是没有回音,曲意又问,“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终于,商景辞声音沙哑地回道,“太吵了。”
曲意糯糯道,“好,那我不说了。”
幽暗的坑底,除却商景辞仍有些粗重的呼吸外,再无其他声响。
曲意双腿被他枕得发麻,却仍旧一动不动地僵坐着,一只手轻轻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缠着他散乱的发丝。她抬头望向被洞口圈住的天空,那里唯有十三颗时明时暗的星子,分明很轻易就能数清,她却还是反复数了好多遍。
夜愈发寒凉,商景辞方才疼得浑身都冒着虚汗,曲意唯恐他会染了风寒,便越搂越紧,小心地将他护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商景辞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亦不再发抖,曲意猜想应是解药起了效,低头小声问,“你好些了吗?”
商景辞声音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冷。”
曲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搓着他的手,“你往我身上靠一靠,应当能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