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加班最明显的特征就是……
裴知许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
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闹钟响那会,明明还不到八点,他不过就是想着再眯两分钟,这怎么都快12点了?!
‘咚咚咚’。
礼貌性的敲完门,管家不语,进来后‘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裴知许:……
在起了在起了。
裴知许一个鲤鱼打挺……还是没起来,只好默默抓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往自己脑袋上套。
吃过午饭,就到了今天的主线,呃不是,苦逼打工人环节。
之前裴知许自掏腰包给桑廷家配了台车,纯黑SUV,六座,家庭智慧旗舰版。
一套下来,差不多有个小三十万。
裴知许原以为这钱怎么也都算……泼出去的水了。
没成想都2520年了,还能见着回头钱。
为着这又流回来的肥水,裴知许豪气万千的把面前的汤一口干了!
不就是为霸总弟弟当回人肉信鸽嘛,值得!
顾时宴名下房产颇多,几乎能从城南跨到城北去。
近郊也有一两栋别墅,更离谱的是,裴知许听说这玩意在远郊深山老林里,好像还有个民宿还是什么山庄之类的。
真可谓狡兔三窟。
裴知许原以为这钱不好拿,按顾时宴这房产分布,一圈下来,怎么也得把腿跑细两圈吧。
不过好在,霸总沉吟了会,只给裴知许提供了一个地址,并且告诉裴知许,楚雪燃最有可能会回到这个地方。
车辆到地,裴知许把车停靠在路边,即将步入小区,忽然想起霸总挂断电话前,说的那句,
“我们第一次同居,就住在那个房子里。”
裴知许:……
裴知许默然,霸总也没有再开口,电话中只余风声。
过了几秒,可能连霸总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谬。
自嘲一笑后,给出了更靠谱的依据,
“他的护照什么的,都在那个房子里放着,如果要离开,他肯定会去那里取东西。”
裴知许抬头望去,第一想法是不太相信。
因为面前这个小区实在是……
太老旧了。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很像上个世纪留下的老小区,放眼望去,小区内前后几排楼,全都没有超过六层的,连个电梯房都不是,可想而知这小区的年头了。
霸总怎么会住这样的房子呢,还带着情人?
步入小区后,裴知许又好像有点回过味来。
第一次这个概念,也许对任何人而言,除了事件本身外,还具有一种象征意义。
譬如,第一次离开家去外地求学,第一次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等等。
裴知许还记得之前听白管家提过。
顾老爷子当年临危受命,大学还没毕业就被紧急召回国,病床前,接管了当时已然风雨飘摇的顾家。
老爷子半生戎马,靠着这一身铮骨和不屈的精神,硬是带着顾家重新跻身豪门之列。
也正好赶上时代发展,如今才得以和京市黎家并驾齐驱,坐稳这第一梯队的头把交椅。
从小跟在顾老爷子身边,在这样的环境中熏陶成长起来的豪门贵女,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据传当年想攀附顾家,跟顾大小姐结亲的人,那可真是能从顾家那高耸的门楣,排到法国去。
顾老爷子对爱女的婚事也相当重视,早早就拟定了好几个中意人选。
但顾青笺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这还不算,最后竟然和裴峻臣这么个玩意私通,还搞出了未婚先孕。
这可真是打了老爷子最看重的脸面。
据传当时顾青笺都要生产了,老爷子硬是没松口,没让这母子俩回到顾家老宅。
裴知许按地址走到八栋,抬头望去。
后来,顾青笺实在没办法,从医院出来后,只好带着孩子先回了这里。
这处住宅是老爷子当年打拼时,正儿八经靠自己做下的第一个项目。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子一直没舍得卖,时不常的,还会带着孩子们回来住住,简称——‘忆苦思甜’。
当年顾青笺可能也是看重这点,才会放着更好的小区不住,一定要带孩子回到这里。
可惜,自那之后,老爷子再未踏足过这里。
其实连裴知许都想不通,你说好好一个将门之女,怎么就配了个纨绔。
上到三楼,裴知许对了眼门牌号,确认无误后,正要敲门,忽然又想起霸总电话中说的那句——
‘我们第一次同居……’
自顾时宴有记忆以来,应该就是生活在这里。
这个小区看着虽破旧,但对顾时宴而言,跟着母亲在这里生活的那几年,应该是他过的最纯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吧。
想来,意义非凡。
裴知许无声一叹。
看来红尘滚滚,你我皆是常人,连身家百亿的霸总都不能免俗。
‘笃笃笃’
又是有节律地敲了三下。
敲完,连裴知许都一愣。
……好想把自己这个下意识的手给剁了!
过了会,裴知许站在门口能很明显地听到屋里的动静。
绿漆铁皮大门上的观察窗,‘哗’的一下,被人拉开。
两人就隔着这么一个小小窗口望向彼此。
楚雪燃的震惊是肉眼可见的。
隔着窗口,楚雪燃声音染了些不确定,
“知许哥,你怎么来了?”
老旧小区楼道狭窄,楚雪燃从窗口张望能一眼看清裴知许身后情况。
确实是他一个人。
裴知许嘴皮蠕动两下,正要说什么,‘咔哒’一声。
楚雪燃打开了外面这扇铁门。
谁知下一秒,还不待裴知许开口,一个身影,‘咻’的一下,窜到了门跟前。
并立马用手抵住了那扇绿漆铁门。
裴知许:……
从哪冒出来的?!
裴知许看着‘从天而降’的陆泽昭真是满脑袋问号。
“他,我……”裴知许无语凝噎,“我跟他真不是一起……”
“雪燃,”陆泽昭抵着门,完全不看裴知许,直直望向楚雪燃眼底,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不想见任何人,但我就说一句话。”
陆泽昭用力将那扇门又撑大了些。
话没出口,楚雪燃忽然轻叹了声,把手放开了。
陆泽昭不妨,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歪着进了门。
裴知许落后一步,嘴角抽动了下。
进到屋内。
楚雪燃走到沙发组那边,坐了下来。
然后看着裴知许说了声,“知许哥,坐。”
裴知许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时,陆泽昭的视线一直死死盯着他。
……行了行了,别醋了。
早知你来,裴知许想,我就不来了。
“要不我……”等会再来?
陆泽昭立马:
“我送……”
楚雪燃:“没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一同闭嘴。
搞得裴知许更尴尬了。
裴知许挨边坐下。
陆泽昭也不屈不挠地坐到了对面那个单人沙发上。
过了会儿,楚雪燃开口,
“现在他那边应该很乱吧?”
裴知许偷偷瞟了眼对面的陆泽昭,见他也在看自己。
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还好。”
楚雪燃呵了声,转头看向陆泽昭,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楚雪燃沉吟,
“或者说,比起这个结果,其实你更想他们全家都去死?”
“雪燃!”
陆泽昭音量陡然拔高,又瞟了眼裴知许。
过了几秒才沉声道:
“事情都过去了。”
楚雪燃默默点头,似乎也在承认他说的这句话。
“确实都过去了。”楚雪燃看着裴知许轻轻笑了下,
“知许哥,我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
裴知许想了下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想了下自己是为什么过来。
忽然有点想给自己一拳。
再见钱眼开,也不能开成这样啊,这不纯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要不我还是……”
“该走的人不是你。”
裴知许:……
裴知许再次尴尬地瞟向陆泽昭。
却见陆泽昭脸上倒是没什么愠色。
“小妍都跟我说了,”楚雪燃转向陆泽昭,话音很是冷沉,
“别固执了,你跟小妍离开吧。”
“你不走?”陆泽昭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如果你不走,那你就别想让我走!”
裴知许看回楚雪燃脸上,到今天,他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似乎很少能在这张精致漂亮的面孔上看到任何与生气或是愤懑相关的情绪。
那片好看的唇边也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让不了解的人,真是看不出他内心的任何悲喜。
就好像他一直都是那么快乐无忧,对任何人和事都不在意似的。
但裴知许就是觉得……‘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泽昭,”楚雪燃语气还是一如往昔般的平静,甚至连尾音都是略微往上扬的,带了点悦耳的弧度,
“你知道的,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
陆泽昭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内心深处有什么最恐惧的东西就这么轻飘飘的得到了证实。
裴知许之前听人提过,人在面对巨大噩耗时,第一反应往往是拒绝,不相信。
显然,陆泽昭的爱情之花有了枯萎的迹象,他对此,完全不能接受。
陆泽昭起身,一把抓住了楚雪燃手腕,用劲之大,裴知许能明显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但楚雪燃脸上,还是那副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他越是这样,陆泽昭心中的恐惧就越深,越像是得到了本人的证实。
“雪燃,”陆泽昭的话音中染上点哀求意味,
“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心始终都是向着我的。我以为……”
楚雪燃打断他的话,
“现在也是。”
陆泽昭一下就哽咽了。
“现在也是?”他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陆泽昭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