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
许嗔抿了抿嘴唇,眸光闪烁,良久才说:“我说……我在努力恢复联系。”
门缓缓关上,许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走回房间,背影在淡淡月光下拉长,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坐在床边,手上拿着手机,却迟迟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心底的一句话不停回响,“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太喜欢她了而已。”
出差回来的第十天的,某个深夜。
“你还醒着吗?”许嗔声音有些哑。
“嗯,刚洗完澡。”林荼那边传来水声,她声音带点笑意,“怎么突然打电话,你不是刚回来?”
许嗔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她瘦了,看着一阵风就能吹走”
许嗔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说:“我从十七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哭了。”
“你说的,是季狸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你终于肯说她的名字了。”
许嗔喉咙发紧:“我怕说了,就忍不住去找她。可是不说,忍得也太辛苦了。”
林荼没吭声,只听见呼吸变轻。
许嗔缓缓地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八岁到十七岁,十年一起生活,从争糖果到并肩睡觉,从依赖到心动,从什么都敢说,到后来一句“你不要来找我”。
她说到季狸妈妈发现她们之间情感的苗头后,把她们分开。那天,许嗔刚放学回家,发现屋里她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好,桌上摆着的是一张高铁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上车。
电话那头的林荼低声问:“那时候她妈妈……有说什么吗?”
许嗔闭了闭眼:“她说了一句,我到现在都记得。”
“她说:‘我把妹妹交给你,你就这么带坏她?’”
林荼轻轻“嘶”了一声。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甚至觉得她说得对。”许嗔声音越来越低,“那时我已经二十,她才十七,我比她早懂一点点,难道就能解释成我引诱她?”
“可是林荼,我从来没亲过她,没碰过她……我连‘我喜欢你’这句话都没说。”
“我只是太喜欢她了而已。”
许嗔哽住了,压抑的心事已经发霉,打开的时候一股子灰,又呛又涩。
林荼听完很久没说话,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许嗔,你不是懦弱,只是你太怕她受伤。”
“你怕你说了,她就要为你去对抗整个世界。”
“我不需要她对抗什么,只希望她好好的。”
出差回来的第16天。
俩个人约了线下见面。
我那天去找她,门口的阿姨还在说,说她太冷漠了,叫她三次都不理。”
“那她现在给你开门了吗?”
“开了。”许嗔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比以前难哄多了。”
窗外日光渐暗,咖啡馆的灯一点点亮起来,玻璃上映着林荼侧脸,恍惚得像十年前的某个场景。
林荼沉默了一下,说:“你对她妈妈……还有埋怨吗?”
许嗔看着杯底的咖啡渣,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咽了口刺喉的气,才慢慢开口:“有。”
她很轻地笑了下,声音却冷。
“不是怨她让我们分离,不是怨她说我带坏了季狸。是……她明知道我有多怕季狸受伤,却还是一句话,把我变成了‘加害者’。”
林荼搅着手里的咖啡,搅拌棒在杯壁敲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忽然又停住了。
林荼低声道:“为了分开你们,也是煞费苦心”
“林荼,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在她眼里,我对季狸的好,从来都不是爱,是诱导,是错误,是不能原谅的。”
“她不信我,从始至终”
她用指腹蹭着杯沿,语气渐低:
“可是……我也恨我自己。我一直以为她那样说是为了保护季狸,但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想,如果她哪怕只问我一句‘你是真的爱她吗’,我都可以跪下来发誓。”
“但她没有。”
林荼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其实我挺感谢她的。”许嗔忽然苦笑,
“她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只要小心翼翼就能护住的。小心,有时候也叫逃避。”
她低下头,“我有时候也在想,可能她说得没错,我就是那个让季狸变得沉默的人。”
她苦笑道:“我一直不敢主动去找她,可我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她连让我悔过的机会都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