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
“说说,万一这事我能管呢。”
她带着笑,竭力把自己装成一个好人形象,尽管连自己都觉得这副模样实在像把小孩带到沟里的阴谋家。
那少年果不其然瞟她一眼,嘴里哼哼:
“你现在连公主都不是,能帮我什么?”
“不好说,但也许你跟人聊天会觉得好过一点也说不准。”
少年并不上当,别开脸,“少来,你要是休息好了就赶紧走吧,动歪脑筋拖延时间也不会改变你回不去的事实。”
谢宁玉表现镇定:“我说了走不动,你牵一匹马过来,说不准动作还能快些。”
他皱起眉,走到跟前看着她,那动作像是要对她动手,可下一刻却又突兀地转身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到前面镇子上再租马。”
谢宁玉挑眉,“你不是没钱?”
他面无表情,“我会赚,不至于让你累死。”
她看了看面前薄肌分布恰到好处的脊背,没有犹豫,跳了上去。
原先的叫苦不迭自然有演的成分,身上的痛除了手掌和后脖颈外也没有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但面前这人愿意上钩背着走,谢宁玉乐得清闲,自然不会矫情选择直接上手。
少年没有食言,稳稳一托把她带了起来,走在树林里,周遭的环境已经逐渐褪去最初的陌生,变得越来越熟悉。
谢宁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嘴上不消停,照旧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萧客。”
“难听。”
“你也不差。”
“多大?”
“季明楼说我十六。”
“家里还有人吗?”
“都死了。”
“怎么死的?”
萧客脚步停顿,“不知道。可能是惹了哪个仇家,最后因果报应到自己头上了。”
话里话外听着似乎毫不在意,谢宁玉掀开眸看他,像是好奇,又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恶意:
“那你呢?怎么没死?”
萧客恍惚一下:没人杀得了我。”
真够狂傲的。
谢宁玉心想。
跟她一样。
如果刨去这人绑了她,还把她跟狗一样拴着的话,谢宁玉其实还挺喜欢他的。
所以她来了兴致,继续不动声色地追问:
“你这武功呢?也是季明楼教你的?”
“不是。”
他皱了眉,到底是开始反抗她的盘问:
“跟你没关系,别老问东问西。”
“无趣。”
谢宁玉这样评价。
但几次三言两语的试探,倒也算摸清了这人的态度。
受人之托把她绑走,但算个心好的,一举一动都表示会对她负责。
武学盖世,恐怕比起明姝和季明楼也在上风,但奇怪就奇在这人又是个心好的,问什么答什么,像是没心眼。
她盯着萧客修长的脖颈发呆。
这样一把还未出鞘的刀,若是简单杀了,倒是太可惜了。
倘若能为她所用……
谢宁玉陷入沉思,恍若未察觉自己现在才是刀俎鱼肉,反倒背着她的这个,才是不知威力的利刃。
萧客也不再理她,他本就话少,除了武学也不怎么动脑思考别的事,谢宁玉不说话,他乐得清净,一心一意地往前走,直到听到前方有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意识到不对,他把谢宁玉捆在树下,飞身上高处勘察。
只见前方数十米处,偌大的一片空地围着栏杆,有十余名年轻子弟骑马射弓,仆从三三两两地跟在后头,倒是热闹,把这荒郊野外也衬得满满当当。
他懵懵懂懂意识到什么,想到被绑的人是个公主,若大摇大摆地从其中穿过,保不齐会被哪个身着贵服的公子认出。
萧客盘算了下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的可能性,丈量时间,保不齐谢宁玉会趁乱逃跑,只能作罢。
低头,那女子还靠在树下,察觉到他目光,言笑晏晏地抬头,一副乖巧模样。
有阴影笼罩,他自然没有看出谢宁玉腕间的麻绳已被解开,松松垮垮地盖在其上,眼中也似乎透出狡黠的光。
得手了。
她微笑的假面下一片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