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郑南槐惊诧万分地抬眼,一脸不敢置信,燕北堂见他这副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神色顿时变得更加忧虑。
“杜逢?”祁闻宿拧着眉出声,“我记得这人好像是皇甫昭的得力干将,你们不是还告诉我他和姜殊穹也有点关系,罪业瞳之祸里他出力不少,你从他身上看到过这本菱花胎秘籍的内容?”
怎么看到的?其实这才是祁闻宿真正想问的问题,不过她心中清楚,眼前这两个人身上的秘密多得令人咋舌,她对人族的阴私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去刨根问底,不过眼下涉及菱花胎秘籍,她只得试探着问上一问。
果不其然,郑南槐面露一瞬间的犹豫,祁闻宿心里犯难,觉得人族真的浑身都是秘密,打起交道来特别费劲,正寻思着该如何既不触碰郑南槐不愿说出口的隐秘又能问出她在意的事时,就听得燕北堂尚算平静的声音:
“嗯,之前在幽州时,我们机缘巧合之下活捉了杜逢,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但此人口风很严,最后是用了些手段入了他的梦,我想小南应当是在杜逢的梦中看到的这秘籍。”
修界的确有入梦之法,不过具体施展起来时困难重重,祁闻宿其实不大相信这个说法,不过真相如何对她来说也不重要,眼下得了台阶,她便顺势滚了下去: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秘籍该不会出自杜逢之手吧……”
说到最后,祁闻宿的表情很是僵硬,因为祁谢安带着菱花胎离开青跃宫已是千年以前的事,若这东西真是杜逢抄写的,那可就代表着杜逢也是个活过了天谴之数的怪物。
郑南槐拧着眉,思索片刻后迟疑着摇摇头,“应该不是,我在他的……梦境中看到的秘籍已经抄写完毕,但也有可能只是恰巧没看到他抄写的画面,我也不太确定……”
见他拧眉苦思,祁闻宿倒有些不忍心了,“罢了,人不是已经被你们抓起来了吗,与其在这里冥思苦想,倒不如快点把事情做完出去亲自审一审他?”
这倒也是,如果郑南槐真的只是入了杜逢的梦的话。
但郑南槐是对杜逢进行了搜魂,可惜的是杜逢的记忆有很多部分十分混乱,以至于他根本不清楚杜逢到底是靠着夺舍他人才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用了和姜殊穹差别不大的法子,又或者亦或者是找到了如何利用罪业瞳避开天谴的路子?
最后一个可能在郑南槐心里并不怎么牢靠,如果杜逢真做到了这一点,那姜殊穹怎么会到现在还在试图用菱花胎获得新生?两人既是一伙的,没道理杜逢能做到的事姜殊穹做不到。
现在想来也的确奇怪,杜逢在记忆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是如何保持神智的?郑南槐起初以为这是杜逢夺舍他人带来的影响,但以罪业瞳观其躯壳之内,却又没有夺舍后很容易出现的魂魄紊乱的状况或痕迹,所以他也想过会不会杜逢并非是自愿夺舍他人的?但这个想法太荒谬,他只是一想而过,况且那时候需要他烦恼的事情太多太多,每一件都比让他逼着自己回忆是如何搜魂来得重要。
他犹在心绪纷乱之际,祁闻宿已低头重新去看手上的秘籍,翻动的声音逐渐变轻,郑南槐瞥见祁闻宿紧锁的眉头,忍不住问:“这本秘籍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不是,”祁闻宿吸了口气,指尖点了点秘籍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注释,“只是觉得姜殊穹对菱花胎的掌握之深,恐怕就是在我们青跃宫,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也不知是该说姜殊穹钻研菱花胎之热情远超想象,还是直接说此人为了达成目的真是什么事也做得到,祁闻宿打了个寒战,菱花胎这种奇诡的禁术,若不是要成为青跃宫宫主必须要熟稔掌握宫中所有术法,她根本就研习不了半个字,即便已能将菱花胎这门禁术中任何一个细节之处倒背如流,祁闻宿也不敢说自己真施展起来能与姜殊穹一较高下,只能庆幸菱花胎并非是什么攻击术法了。
她翻到其中一页,看着看着神情半是恍然半是讶异:
“他还真是有够大胆的,其实在听你们说姜殊穹在利用菱花胎怀上用自己的精血孕育出来的胎儿时我并未全信,要想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
郑南槐也惊讶地道:“很困难?”
他以为这和用菱花胎孕育与他人相结合的胎儿是一个道理,只是这做法太过有悖人伦,在猜到姜殊穹是用这样的方法延续生命后他也只是觉得此人丧心病狂,没想到这里头还另有他们没想到的隐情。
“很难,”祁闻宿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说菱花胎这套术法本身,也没有这种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