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腹之后，车厢内安静得出奇。

伤感的情绪再度向他们袭来。

“你信不信今天师父说的话？”车厢外，雪花落下，归于茫茫白雪大地。沈蓠不期然间记起青融殿里的那身灰袍僧人师父以及他说的霍慕峥逢遇劫难之言。

“霍慕峥出事之前不信，如今……不得不信。”他的嗓音里透露出几分屈从现实的苍凉。

陶菡影陈述僧人师父之言犹在耳边，时间不过三小时，霍慕峥所乘飞机即失事。如今已由不得他不信。

“他会没事的对不对？”僧人师父只说他有劫难，那么他一定能劫后余生对不对？

“对。”十分笃定，既是安抚也是祈盼。

手机铃声清脆带离他们走出负面情绪。

沈蓠掏口袋摸出手机，是苏岑。

“阿姨说你去古晏山了，下这么大雪别只是看个雾凇划个雪吧？”苏岑耿直戳穿他们。

“临时出了一点事，在回来的路上。”沈蓠没有心思与她扯闲，只说她如今的困境，“又逢高速出口封路，堵了一下午了。”

转瞬她问：“你在我家？”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叮嘱她，“别告诉我妈，我怕她担心。”

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苏岑郑重地应了。

“我要结婚了。”苏岑没有一丝犹豫说出口，且不给她来一段话题铺垫。

毫无预兆的消息。

“你疯了？”她的话实在地惊到她了，才上星期微信跟她说要去相亲，这星期就扔给她这么一个爆炸消息。

“就问你当年的承诺还作不作数吧？”不知道别的有多年交情的闺蜜有没有过“谁先结婚就给谁当伴娘”之类的约定，反正她们有。

“当然作数。但是你是要闪婚吗？你爱他吗？”多么直击心灵的问题。

每一个被相亲的女孩决定步入婚姻的时刻都会被问这样的问题，但是谁能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她希望苏岑能。她希望她幸福，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先婚后爱也不是不可能。”苏岑的回答似是而非，语气中却难掩调侃。

电话挂断，这样刺激心脏的消息忍不住找人诉说：“还记得上次聚会时我跟你说也是南大的朋友吗？”未待林亦珩回话，她又接着说：“就是她，突然跟我说要结婚了。但是你知道吗？她可是之前连男朋友都没有啊，就相了个亲，然后突然打电话跟我说要结婚了。”

林亦珩未料想她会跟他讲这些事，愣了一会儿，才说：“也许人家两个看对眼了。”

“是吗？”她倒希望苏岑和她那个相亲对象是真的看对眼。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雪夜有股清冷，昏暗的车灯打在公路厚厚的白雪上，把黑暗驱散开来，林亦珩眼神落在光亮那处，悠然地说：“也许是吧。”

他的眼里透着灰心，“虽然这世上两个陌生男女相爱的概率太低，但是不代表你朋友和她的相亲对象就不可能。”再看向她时，又盛着希望。

当年和她相爱的概率为零，而今也不是不可能。

“哎，不是了。你不知道……”沈蓠欲言又止。苏岑家里那些事，她怎么好同他讲？

他随口问：“知道什么？”

沈蓠暼他一眼，摇头说：“没什么。”

她一顿，又低声说：“我只是希望她幸福。”

“她会幸福的。”似乎她的情绪又低落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只好顺着她的话说。

沈蓠听来却是敷衍，白他一眼说：“你还挺会安慰人。”

林亦珩欣然接受，笑说：“我就当是夸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