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晚自习在熙熙攘攘的讨论中收束到尾声。
铃声敲响后,更大一阵的喧闹传来,高三学子最期待的时间莫过于此刻。
同桌脸上的表情也同样放松,伸了个懒腰感慨今天好不容易写完的作业,注意到赵园面上的表情极淡,即便是不发一言,也觉得恍若被一股渗人的低压包围。
联想到今天生出的那点变故,同桌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便停了碎碎念正要安慰。抬眼一瞥,赵园只轻轻扫过来一眼,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挥挥手与她作别,出了教室。
而透过玻璃窗明晰的窗外,同桌刚瞥见外面有人走了过去。
是邓祁的身影。
所以赵园今天走这么急,是为了追上邓祁?
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桌不得而知,而此时刚从办公室里走出的陈暮,也许会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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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园一直跟在邓祁的身后,中间隔了大概两米的距离。
若即若离,似影随行。
邓祁的步伐顿了顿,转而调转了将要回寝室的方向,去了“破木林”。
赵园见状唇角微不可察轻勾了下,加紧了频率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路灯与树荫的交界处停下。
少年背对着她,赵园叫了他名字——
“邓祁。”
对方没有回应,呼声一瞬间被风吹散,入耳时只听见树叶摩擦的声响。
曾几何时,他们还站在这地方彼此间意乱情迷,如今,只有长久的隔阂带来的沉默不语。
摸不准他的态度,赵园抿抿唇一番欲言又止,末了还是选择一鼓作气打破僵局:“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这回少年没再沉默,静立了两秒后转过身来,视线只在她身上匆匆扫过一眼又离开,转而望向别处。
出口的嗓音也泛着直白的冰凉疏离:“我很好,谢谢关心。”
“你……”
像是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人难以招架的话,邓祁抢在她开口前匆匆打断:“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落就直接转了身,被赵园一把吼住:“姓邓的,你要敢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这话说的狠硬又拽,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扛把子的人物在发难,震慑的人心头狠狠颤了好一遭。
是打死也不会想到说这话的人,泪光在话音落下的那瞬闪烁在眼眶。哽咽着风雨欲来,却又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邓祁到底没有回头,少年在话音落下之后攒白了拳心,手臂上青筋达起,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大步流星着向前走。
生怕自己一个心软又回了头。
他就不该回来的,又刺激到她了。却还是什么也不能做。
就像个没用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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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晚的记忆,赵园感觉自己像喝了酒一般,记不清细节了。
只记得邓祁走后,头顶的路灯也随之灭了下来,周身一片黑暗,仿佛要将人吞噬般,毫不留情地包围掉最后一丝光亮。
眼泪失禁般汹涌,痛苦的最后是陈暮将她拉了出来。
送她回了寝室楼下。
再之后,邓祁又消失了一段时间。
高三的时光也在这箭般的光阴中飞驰而过,又一次大型的考试过后。
赵园和程雨成了同桌。
她此时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百名榜的水平,发挥好的时候偶尔还能冲进前三十。这让向来佛系的陈女士都开始上进起来,甚至还想着到F城来陪读,被赵园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她觉得现在的状态很好,不想再在生活中种下例外了。
却忘了,脑子里那个例外一直都在。
时间又往后推了两周,迎来了F中的考前冲刺动员大会。
此时二模已过。
冲刺大会上发言的学生代表由几次综合成绩的核定确定人选。
后来定了陈暮。
少年一袭蓝白校服模样英俊,周正的身板在站上演讲台的下一瞬便引发了一阵喧嚣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