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声大作,屋漏偏逢连夜雨,大雨这么一浇,心情彻底坠入谷底。
苏韫的梦魇之中,是一段奇怪的乐音,可记忆中又并无乐器可与之匹配,却缠绕了她的岁岁年年,在每一个倾盆大雨的夜,雷声霹雳响彻的房间。
方才年幼之时,她的生母曾请过医士来为她看诊,最终也是别无他法。
苏韫没来由地朝外奔去,刚好赶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门,犹豫片刻,决定从心,走向颜栩的府邸。本该挂着牌匾的位置空空如也,一如里面隐约可见的枯枝一般凄凉。
她有些迟疑,迟疑于自己的冒昧打扰,这回是真的没有理由了。
可苏韫就是很执着,迎着那点阴暗无光,忘怀一切踏入颓靡之中。
屋里满是酒气,同样是对气味敏感的人,苏韫第一眼看到的,注意到的,就只有她。
她的眼角是红的,望过来的眼睛半敛着,淡去了光和色彩,没了生气。
如果说颜栩平日里的神色像游鱼入水,那么此刻水流枯竭,这条漂亮的小鱼无人相濡以沫,只能趴在岸上等死。
颜栩蹙了眉,眯着眼聚焦模糊的视线,但还是没看清。
“你是?”
话被打断了,苏韫先一步扑了上去,连身体都不曾做出抵御的反应,浓厚的酒香中扑进来一朵花,像狼群里误入了一只羔羊。扑得颜栩一个踉跄。
颜栩疲倦地闭着眼,安心辨认并非幻觉后,把头部的重量压在苏韫的肩膀上,下巴在她的肩头摩挲片刻,长出了一口气。
许久后轻声开口。
“靠着你,好舒服。”
有人在,对于颜栩来说确实会很安心。
苏韫的声音糯糯的,轻柔低沉。
“你喝了多少?”
颜栩从她肩膀上撑起来,摇摇头。她很累,酒能消愁,但不解忧。思绪清明,仍旧痛苦。
“不知道,喝了很久,很晕。”
她眷恋那点安逸的舒适感,连心脏的搏动都在配合着牵拉,不愿离去。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胃酸冲上刺激鼻腔,她偏开头捂住嘴,额角青筋跳动。
余光瞥见苏韫急急忙忙站起身,又分神将人按下去。
“别跟过来。”
她吐了个天昏地暗,酒是空腹喝的,吃不下东西,胃里只进得去酒水,一阵翻江倒海之后,胃疼的难受,闻见什么就反常想吐,耳边是鼓噪如雷的心跳声。
是她熟悉了很多年的躯体化反应,但这里的医疗条件不比现代,颜栩突然后知后觉的后悔,毕竟作了之后没有药能吃。
颜栩撑起身,用水洗了把脸,盖不住苍白如纸的脸色。
“怎么跟过来了?”
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被放在了身后。
“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颜栩没说话,默认了。
“现在能吃下什么,我去做。”
颜栩抬起眼帘,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苏韫的眼睛,还是没明白苏韫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不对等的付出对应的是别有用心,但苏韫明显不是。
可她颜栩明明不值得。
窗外的雨没停,闪电劈下来将天空一分为二,也将苏韫强撑起来的镇静撕的支离破碎。
粥不难做,她小声碎碎念,颜栩一天没吃东西,也吃不下重口味的东西,熬一锅白粥就好了,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