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柏的室外很冷,学士服单薄,他们主要是在室内拍照。
梁嘉颂本意是来陪方承越的,但几乎每一处地点都会被拉着合影。他们几次都问时晏州要不要摘口罩墨镜,但时晏州哪里敢暴露身份,婉言拒绝,这身装扮混在学士服里有些突兀,他自己也自觉地不多参与。
但有点奇怪的是,时晏州每打算和梁嘉颂单独合影时,都会被那个叫温秉琛的小子打断,一两次可能是碰巧,但从音乐厅到教学楼都是如此,他还没有迟钝到感受不出这股明显的排挤。
可对方又挂着一幅人畜无害的笑,让时晏州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那是时晏州不了解温秉琛,温秉琛对人露出这种笑,往往是心里憋着坏,也是自内心深处的抵触此人。
长柏大学建校悠久,以拜占庭式风格建筑而出名,高大的圆穹顶和尖塔设计,宏伟而庄重,神秘而肃穆。长柏的积雪半月未化,堆落在高耸的建筑和植被上,增添了几分圣洁与美好,
他们从A教拍到C教,下台阶时,正好飘起了雪。
时晏州刚要给梁嘉颂打伞,温秉琛提议让方承越与梁嘉颂以松柏和教学楼为背景,在雪地里拍一张。
梁嘉颂自然不会拒绝,随即躲进方承越伞下。
“靠近点。”温秉琛指导。
梁嘉颂和方承越彼此挪了挪,但仍旧空着一掌的距离。
温秉琛从鼻腔中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叹,然后抱着相机无声看着他们。
方承越的舍友们虽然和温秉琛打交道不多,但几乎立马解读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你俩是姐弟吗?怎么这么生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随便拉来的一个路人。”2号床兄弟上前扒拉他俩:“来来来,姐姐挽着弟弟胳膊。”
梁嘉颂笑的温柔,倒不是她拘束,只是时晏州的目光紧盯着自己,让她不太自在。
时晏州虽然在她面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梁嘉颂很了解,他这个人其实占有欲极强。
毕竟她和方承越又不是真的亲姐弟。
从前她都没在意的很小的细节点,时晏州都能吃上半天的醋,就比如坐同事的车回家,他恨不得把对方从头到脚都给查一遍,居然连同事幼儿园获过书法奖的事都能挖出来。
从前梁嘉颂或许还会暗自甜蜜,对方这么在乎自己,可自从时晏州背叛自己后,梁嘉颂只会觉得膈应。
思及此,她抱住方承越的手臂,整个人的重心倾向他,感受到方承越身形隐隐发僵后,她疑惑地抬头。
“怎么了?”
眉眼清丽如画,柔软的长直发丝别在耳后,她的双唇莹润饱满,乌黑卷翘的长睫轻轻扇动着,像是化成无骨的毛绒绒爪子抓挠着心口,满地霜雪映衬的她面颊愈发光洁明媚。
“......没怎么。”方承越的眸光往旁边侧了侧。
他无比庆幸现在是冬天,可以将他发红的耳尖归咎于这寒冷的天气。
“好,看向我。”温秉琛举起相机,拍了几张后,示意他们换个动作。
梁嘉颂双手自然垂落,紧挨着他,感受到他的手臂一直悬在她的腰后迟迟没有落下,她主动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侧。
闷重低沉的思绪似乎有些回暖,方承越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脑瓜顶上,大雪纷纷飘落,他瞥到了一旁嘴角紧抿的时晏州,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不过,即便梁嘉颂只是拿自己气时晏州,他也甘之如饴。
见他们还要继续拍,时晏州已经快要压不住脾气。
“可以了。”时晏州快步走过去,一把搂过梁嘉颂:“去吃饭吧。”
一行人来到那拉提餐厅,用餐自然避免不了摘口罩和墨镜,舍友们虽然不关注娱乐圈,但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当看清时晏州那张脸时,无不倒吸了口气。
“你,你是不是那个时晏州?”
“难怪哥一直戴着口罩,大明星诶!我女朋友可喜欢你演的《南风》了!”
“可以给个签名吗?”
“我记起来了,我说怎么觉得你姐这么眼熟,原来是我女朋友说的‘嫂子’,顶流公开诶,姐你也太幸福了!”
包厢内暖气开得很足,时晏州脱下外套坐下,听着他们吹捧的话,露出了今天最开怀的一个笑。
他一一回复他们的话,然后给他们讲起了圈里的趣闻,举止投足间,都像是运筹帷幄又平易近人的大佬,光芒几乎吸引了方承越所有朋友的目光。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温秉琛。
没有人喜欢傲慢自大的人,但如果他身上有尊贵耀眼的光环,大家似乎就能容忍这个人的坏脾气,带着跪舔的姿态去仰视对方,从前所有的不满都随之倾盘,因为心里的秤杆反倒将其视为一种可爱,视为一种理所当然。
方承越的一群舍友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在温秉琛看来就是同理,而类似的人不止一个,还有那个呆瓜——梁嘉颂。
梁嘉颂坐在一旁安静地进食,她的脑袋基本处于放空状态,这些内容她听的都产生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