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在连砸了十来下后,如蜘蛛网的裂纹蔓延开来,眼见着就要碎开,方承越眼疾手快搂着她躲开,丈高的海水猛然冲出,斑斓的蝴蝶鲤随之涌出,横躺在地上无力拍鳍。
“这里面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梁嘉颂眼角泛红,刚捧起一只,视线扫到地上的血迹,瞳孔晃动,里面倒映着时晏州的身影,他正踩在另外一只蝴蝶鲤上,用力碾踩,面色阴沉,不见半分怜悯。
她的脑海不禁浮现八年前时晏州送她蝴蝶鲤的画面。
那时的他眸光温柔的像能掐出水来:
【去看望朋友偶然买下的,感觉很像你,就买下来了。】
【看见它们,突然之间更想你了。】
大学时的他们都很珍视这两条鱼,在一起憧憬未来时,说要在婚房里设计大鱼缸,养满蝴蝶鲤。
可如今,时晏州却在亲自踩死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
她早该明白的,从时晏州背弃这段感情开始,他所说的所有话都将变得不作数。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我买的,我想杀就杀,想毁就毁。”深邃的眼眸里尽是狠戾。
这句话犹如尖刀撕开她的心脏,梁嘉颂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好。”梁嘉颂起身,走到沙发边,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郑重其事地放在他面前:“都给你,我不要了,连同这八年的感情。”
“我不想欠你什么,前六年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就当给自己买个教训。卡里是你这八年来给我的所有钱,原本是想给我们的儿女存着的......”
时晏州心脏猛地一缩。
“留给你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吧,从第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来找我起,我就再也没想过和你结婚了。”
看着梁嘉颂语气平和地说出这些话,像是真的要放下了,时晏州眼底闪过一丝痛意,内脏器官仿佛被人狠狠绞弄,难受到快要窒息。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拖两年的,分明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性子。”梁嘉颂轻笑着自嘲:“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晚。除了青山区是我自己买的房,其他房虽然在我名下,但都是你花的钱,我也一并还给你。”
她的嘴角抿平,当着他的面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后不要联系了。”
梁嘉颂拎包走人,不带一丝犹豫。
方承越拿过外套紧随其后。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时晏州的话在他们身后响起:“梁嘉颂,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地位了,不用你说我也绝不会联系你,脏了的女人我连看一眼都嫌恶心。”
话音未落,梁嘉颂就瞥到了方承越攥紧的拳头,提前预判地拉住了他。
二者四目相对,梁嘉颂抱住他劲瘦的腰,强行揽着人出去,直接无视暴走的时晏州。
室内顿时安静得可怕,时晏州眼眶暗红,慢慢蹲下身来,试图缓解心脏痉挛的痛感。
他死死盯着空荡荡的房门,冷不丁大笑起来,但仔细听,还是能体会出其中的苦涩与落寞。
“再也没人管我了,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