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枪响过后,硫磺味弥漫在空气中,在座的所有人鸦雀无声,沈鹤云抚摸鬓边发丝,顾盼梦处变不惊,一双清冷的眸子一动不动凝视蒙面人们,赵芩兰眉毛上扬,脸上既疑惑又惊讶,瞟了眼乔宗琼。
站在最前面的蒙面男子粗哑嗓子喊道:“乌鸦!你在哪?快跟我们出来,组织来救你了!”
乔宗琼面色不改,看向陆晓风。
陆晓风见没有神色可疑、露出盼望神色的人,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乌鸦能够在受惊和紧张的情绪之中露出马脚的希望落了空。
蒙面人尽管全身上下是那个狡猾的地下组织的打扮,但鞋子却是军队统一发放的皮靴。
从一开始乌鸦就看出来蒙面人不是来解救他的同伴了。
陆晓风的失望在沉闷的胸膛憋成一股怒气,他摆摆手说:“好了,你们都给我滚下去。”
一场闹剧堪堪收场,乔宗琼站起身想再提一杯酒,说些感谢各位今日到访的话,好让宴席散了的话,可站起来的时候脑袋眩晕不止,眼前模糊一片,舌头打搅和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人中凉飕飕的,鼻腔里全是锈铁似的铁腥味,上腹部疼如刀绞,腿脚不听使唤软了下去。
“乔大人!”
周玄玉焦急的呼喊乔宗琼听不大清楚了,仿佛声音从遥远的岸边传来,而自己浸在水中,向深不可测的水底坠落。
乔宗琼身子不能动了,一魂两魄孤零零飘在空中,听着他身边的人闹哄哄说话。
陆晓风问:“谁是医生?”
周玄玉回话:“孟医生和宋护士,他们之前和我一起负责体检。”
“乔大人口舌麻痹,嘴唇发乌,脾胃脉象虚弱,是误食断肠草的症状。宋护士,快打些水来准备催吐。”
白众望问:“可有药医治?我听说断肠草吃了会致死。”
“乔大人没有血检,我也不清楚他吃下去的剂量有多少,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把毒药排出体内。你们这里有没有碳灰、碱水?还有,甘草、金银花、绿豆有没有?尽快煎一副出来。”
沈鹤云说:“只有发面用的碱水,厨房还有些绿豆,甘草和金银花没有。”
乔宗琼感觉被人强行掰开麻痹僵硬的下巴,灌了一碗热汤,烧碱火辣辣在胃里燃烧,脆弱的肠胃剧烈收缩、挣扎,又全部吐了出去。
如此重复了两三次,乔宗琼感觉浑身发软,几乎生命力也随着热汤逐渐流失。
“不行,乔大人的心脉开始不稳了,必须吃些麝香。”
“找了没有?没有麝香,只备了些丹参片,要不先用上点?”
“不可,乔大人体寒,用丹参片适得其反了。”
陆晓风用扇柄不急不慢地叩击桌沿,沉声说:“医生,你的意思是,乔总管现在救命的药,这里没有,要到药房抓药?”
“对,沈老板说没药。”
“好,那你出去取药。”
孟百越犹豫不决地说:“陆大人,我一个人不敢出去。我明白这两天留在这里是出了大事,谁都不能出去,那我出去岂不是惹火上身?万一之后出了什么岔子,全都要怪在我头上了。”
“你付不起这个责任,我也付不起这个责任,那谁出去拿药?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乔总管死?”
乔宗琼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在陷入昏迷之前模模糊糊听见陆晓风低沉的质问,他感觉身体在坠落,灵魂轻飘飘往天上飞,沉沉浮浮仿佛变成陆晓风养的那一尾金鱼,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听见,但一辈子只能呆在小小的鱼缸里,盼望有食物从天而降。
乔宗琼等不及知道最后究竟是谁出去了——任何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情况下出去,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