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第一片枫叶变红的时候,黑桃推开了馒头庵的木门。
馒头庵地处偏僻,依山而建,进出仅凭一条绳索,往来不便,香客注定寥寥无几。
“轻点,门弄坏了就完了,我可不能搬木头上来。”穿墨蓝道袍的男人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蒲团,半阖眼,长发用一截细长的青竹杆盘在头顶,右眼睑与鼻梁中间有一红痣,散漫俊逸。
“乌鸦,姑孰城情况有变,扣子被发现了。”
“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侥幸活了下来,至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心跳快了便如万蚁噬咬,疼痛不堪,即便这样组织也不肯放我退休?”乔宗琼无奈道。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黑桃见乌鸦无动于衷,咬咬牙说,“我知道你九死一生,累了,不想再在刀尖上舔血了。
可如今这世道,总要有人要豁出命去闯出条血路,谁不怕死呢?
罢了罢了,下不下山随你,我最后说一句话,周玄玉也在姑孰城。你不去,他的处境会很危险。”
乔宗琼撇撇嘴,“一命换一命,欠周玄玉的我都还完了,现在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黑桃叹了口气,戴上帽子往山下走,手刚搭在绳索上,身后木门发出破碎的惨叫。他回头看见木门斜到在墙边,风穿堂而过,灌进乔宗琼两袖,吹乱鬓发。
乔宗琼一手扶墙,平静地说:“你说的非我不可的是什么事?”
三日后,黑桃与乔宗琼坐车赶往组织驻姑孰城办。
乔宗琼问:“时间妥当么?”
黑桃应声说:“都安排好了,周玄玉这时候在总督府。”
乔宗琼手指抵在太阳穴说:“之后我也不会与他碰面,对吧?他见了我恐怕会被吓死,活见鬼了。”
“你放一万个心,不会叫你们两个碰面。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应该认不得你。”
“哦?”乔宗琼挑眉看向黑桃。
“他疯了。”
乔宗琼皱眉说:“疯了能待在总督府?不会出差错?”
黑桃眼神躲闪,转头看向车窗外,过了会儿闷闷说:“总之你记住下午四点莫要到接头点便是,他每天会一个人呆在那一个小时,不管我们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身份特殊,出来本不易,还要天天逗留在这里,你说不是疯了是什么?”
乔宗琼耸肩,没对周玄玉作出评价,单对司机说:“师傅,再开快点,我们赶时间,这会儿快要三点半了。”
黑桃进去调档案去了,联络科的人死了之后所有个人档案都将封存十年,但不知为何乔宗琼的档案怎么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