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蔽人目光的星芒消散了。
明光城内的人们迷茫抬眼,看到半空中朗日正高悬,万里无云的天色湛蓝,纯净。
有人敏锐地嗅到,拂面的风中仿佛夹杂着血液的气息,但那抹腥甜很快随风消散。
城中因这突然的变故寂静了一瞬。
但很快,人们发觉并无大事发生,便熙熙攘攘的恢复了喧闹,对他们而言,突然变化的离奇天色只是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
并没有人知道,方才有十几位对他们而言高不可攀的修者,死在天色变化的那一刻。
尸骨无存。
岑风倦仍高居半空,他维持着遮蔽身形的银芒,收起了书卷立下的规则。
得益于邬凌的行动够快,他的身体还没被消耗到极限。
方才他注意到了有人要攻向自己,在自己竟会被当软柿子的离奇心情中,他已经召出折扇,邬凌却在他眼前遮下了一片星芒。
但星芒并不足以挡住他的目光,岑风倦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的目光落向明光城中,看到邬凌的面色至今仍旧冷然。
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那双妖艳的红眸却黯了黯,随即主动移开了目光。
就像是……觉得自己手段太过残忍,是做了错事,而正在心虚一般。
岑风倦心中一叹,落到了邬凌身边。
岑风倦绕开了话题,转而问道:“问出是哪家宗门了吗?”
似乎是听出他语调中没有责问之意,邬凌不露痕迹地轻舒了口气,随即恢复了正常。
“药宗的人。”
药宗。
岑风倦凝眸,这是最早与岳掌门联盟的宗门,也是修真界的几大宗门之一。
去药宗,应该能让他查明许多心底的疑惑。
“走吧。”邬凌今日第二次对岑风倦这么说。
岑风倦已经懒得计较他这不尊师重道、不加任何称谓的话,颔首就要御剑。
邬凌却一把拉住他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是去药宗。”
黑衣的青年转向眼前两个死者,抬手将指尖微勾,两道魂魄就自两位修者体内飞出。
邬凌道:“我将他们的魂魄收入星海幻境中审问,审出来详情前,不急着去药宗。”
岑风倦思索着觉得有理,对此表示认可。
随即茫然:“那你说走吧是指?”
邬凌沉声开口,神色是理所应当的霸道,不容反驳道:“现在,我们去吃饭。”
岑风倦看着邬凌。
他仔细地,上下扫视着邬凌,从青年随风微扬的袍角,扫视到那双血色的眼眸。
然后眨眨眼睛,目露迷茫。
难道修者眼中的邬凌魔头,凡俗眼中的邬凌天尊,其实还没修行到辟谷境界?
邬凌拉着岑风倦率先迈步,留给岑天尊说一不二的背影。
岑风倦茫然地被邬凌带着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仍被人握着。
他张了张口,却又顿住,最终没说话,也没有挣动。
他反而想起,当年小徒弟就爱拉着自己,只是彼时邬凌又乖又胆小,只敢抓住岑风倦的一角衣袍。
如今一晃多年过去,邬凌才终于敢直接拉住自己的手臂。
岑风倦被邬凌带着又走过几步,身体缓过布下书卷规则的疲倦后,他才察觉自己的胃部正隐隐作痛,绞得人有些心神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