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见面,宋沥却冷了神色:“夏虞,我早说过,不论她爱不爱我、记不记得我,都不影响她是苏霁。”
“难道就因为我爱她,她就一定要为我负责吗?”
这话说得极有分寸,夏虞缄口不言,一时只剩下风往话筒里灌的呼呼声。
倒是喧嚣澎湃。
远在千里之外的夏虞扯了扯唇角,道:“行,你正人君子,死了别找我收尸。”
宋沥拍了拍长时间蹲坐血液堵塞发麻的大腿,站起身说:“夏虞,你应该明白我的。”
见她不吭声,宋沥扶着腰身缓了缓劲,高台之下,车水马龙,人人细小如尘埃,她的话被风吹得有些迷离:
“我宁愿相信爱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长长久久的沉默里,宋沥慢步踱回了那间陌生的医务室,消毒水漂浮着,其实这个味道她早习惯了,但还是被惹得胸口瘙痒。
白色的窗幔飘起时依旧带来如童话般梦幻的绮想,女人依旧静静伏在半张病床上,气息绵长温和。
电话那头的夏虞突然出声:“宋沥,你回国的这段时间,吃药了吗?”
宋沥眼里带笑:“发烧了不吃药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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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刚睡醒,两人隔着长而空旷的过道里对视,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轻了,只剩下窗幔还在澎湃着,一浪推着一浪。
“醒了?”
苏霁看了过来,墨色长发顺势慵懒地流淌在她玉脂般的颈处,悠长地勾着宋沥的眼,她表情略有些呆,依旧是那副清冷做派,宋沥却觉得异常可爱。
她说:“嗯。”
随后宋沥便跟着苏霁去找医师,又量了遍体温,这才拿了药回宿舍。
宿舍灯火通明,聊天细细碎碎地从门缝里溜出来,女人相互嬉笑打闹的欢腾终于是让这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宋沥一进去,听见人问:“宋沥,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话落,那人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惊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只留下一个匆匆忙忙跑去厨房的背影。
宋沥看向四周问:“怎么了这是,孟芊怎么问完就走?”
祁孟烟拍了拍沙发示意两人坐下,对她挤眉弄眼,“偷着乐吧,孟姐听说你发烧了嗓子疼,这才刚解封能自由活动,她就给你准备了冰糖雪梨,现在估计在复热。”
有人顺势接话:“是呀宋姐,你现在好点了吗?”
问话这人叫林瓷,短圆脸瓷白面,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像颗棉花糖。
宋沥看了眼从厨房里端着小碗走过来的孟芊,“好多了,正好赶上明天初选曲。”
孟芊把冰糖雪梨递给宋沥:“好苦哦宋沥,还没开始比赛就先倒了,这可不行。”
宋沥接过尝了口,过分甜腻的甘甜在她的唇齿流连,口腔里都充斥着梨的清香,她展颜:“不苦啊,我吃着倒觉得甜。”
话落,瞥了眼身旁的苏霁偷笑。
孟芊清楚宋沥话里的深意,无可奈何地给翻了个白眼给她。
两人姿态熟稔,一来一回间默契感十足,显然是认识多年的。
宋沥见苏霁眉间微蹙,似是疑惑,主动解释道:“我和孟芊打小认识,就和夏虞差不多。”
孟芊身为国舞首席公开首次参演《好籁屋》本就充满奇幻,眼下竟然和明不见经传的小乐队Die的贝斯手宋沥是发小。
林瓷感叹:“这个世界真是魔幻,你俩竟然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现在交朋友都流行卡颜卡实力吗?”
周围人都让她这话逗得一乐,氛围又回归了最初的融洽,三三两两随意地聊起来。
苏霁从始至终都很少说话,她很难跟人建立起联系,特别是这种陌生人异常多的情况下。
她坐在宋沥的身旁,只在别人提到她的时候才会说话,嗓音清润,像刚化开的松软雪水。
每次开口都拎着点气韵,很清凉,像一湾湾轻盈的溪。
宋沥倒是对这些得心应手,不知怎的,今日一直懒懒靠在苏霁的肩膀上,跟个没骨头似的,说话时身子都在动,一颤一颤传到她身上。
苏霁只在开始看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