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獜的眼眸中映着祁辞的身影,喉结动动,但没有说什么。
祁辞忽然转身,与他对视着:“你这样看我干嘛?觉得我心硬不通情爱?”
“不是。”聂獜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人大约确实不会如此。”
祁辞愣了下,然后向前几步逼到了他的身前,仰头凝视着聂獜瞳仁狭长的眼眸:“那兽呢?”
聂獜的视线快速移开,不与祁辞对视,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祁辞才转身,又抛弄着手里的青玉算珠:“也是,你又不是兽,你怎么知道。”
这时候,小道童又跑了过来,对着祁辞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他们过去。
祁辞也不搭理聂獜,叫上还在隔着窗户看葛为建的江良,就这么跟着小道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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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天本就日落得早,再加上又是在山里,祁辞挑起鎏金怀表来瞧了眼,不过五点多钟,外头的天就已经全黑了。
晚饭时间,小道童给他们送来了斋饭,虽然都是素食,但也干净热乎,祁辞没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到了临近入睡时,他看着床上冷硬的被褥,又皱起了眉头。索性又裹上了貂绒裘衣,来到了隔壁的房门前。
还不等他抬手,眼前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聂獜高大的身形堵在那里,像是早就等了许久。
“你没事杵在这干嘛?”祁辞快速掩饰着自己,干脆抢先开口责问道。
聂獜也不戳穿他,反而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在等少爷。”
“算你赶眼色,”祁辞压着唇角,转身又往自己房间走去,只是口中还说着:“这里床板太冷了,你上来给我暖一暖。”
聂獜望着他的背影,眼瞳越发狭长,声音粗沉地应着:“好,我这就来。”
说着,就迈步跟在了祁辞的身后。
狭小简陋的房间中,好似只是因着聂獜的到来,温度就上升了不少。
祁辞拉了把椅子,靠在窗边坐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床铺:“你先脱了衣裳上去吧,等暖了再叫我。”
聂獜闷声无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当着祁辞的面就解开了身上的黑袄,烛光映着他那精壮的身体,在祁辞面前的墙壁上投落大片黑影。
祁辞也只是装作看不见,拨弄着算盘抬眸看向窗外。
杂草丛生的院落,此刻安静极了,月光疏淡晦暗,难得也没有北风疾吹,偶尔只有夜鸦啼叫。
于是就在这样的情景下,那暗夜中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尽管细微却分外突兀。
祁辞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循着那声音眯眼找寻,可因为荒草太多,遮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只看到某处屋前的雪地上,印着一串小小的脚印。
聂獜也已经来到了祁辞的身边,他还未来得及穿上衣裳,裸露的肌肤将温度传递而来,引得祁辞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第二次敲门声,也在此时伴随着低低哀哀的哭泣声传来:“郎君……”
“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怎么躲在房中,不肯出来?”
祁辞的手指抵在唇边,向聂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动作迅敏地直接从开着的窗里翻出,聂獜也立刻跟了上去。
院中的杂草能够挡住对方,也恰好给祁辞和聂獜做了掩护,他们弓着身子尽量不弄出声音,在草丛中向着葛为建的屋子潜行。
“郎君……你好狠的心呐……”
“莫不是忘了你我那般恩爱……”
女子哀怨的哭声还在继续,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清晰,祁辞几乎屏住了呼吸,伸手就要去拨开挡在面前的最后一丛杂草。
可就在这时候,清脆却含着威严的铜铃声,却骤然从院门处传来,祁辞立刻从草丛里起身,但已经晚了,葛为建的房门前空空如也,只剩下了那排小小的脚印。
他压着心中的恼怒,向着院门处望去,就见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随着铜铃的阵阵低鸣,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