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庭去探望了一下陈绍钧。
陈家不知道陈绍钧是被他打到住院的,见他来看望陈绍钧还热情接待了,秦砚庭也没多说,留下一笔钱,只说陈绍钧是林西双的同学,他代林西双来看望。
打发陈家父母出去之后,秦砚庭气定神闲拉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像个普通长辈一样问他:“身体好点了没有。”
他当时在气头上,下手毫无顾忌,自己也不确定会把人打成什么样子。
“还好。”陈绍钧勉强笑笑,难为他到这种地步还能装出一副谦逊有礼的好学生样子,“秦叔叔怎么突然想起来过来看我了?”
“也没别的事,主要是为西西来的。”秦砚庭没什么表情,说,“上次跟你说的,你和西西的事情,作废,以后我不会再让西西见你。”
陈绍钧笑了笑,并不意外:“因为我给他下药?”
秦砚庭沉着脸不说话,但态度很明显是默认。
“虽然这话可能听起来像在狡辩,但我还是想说。”大概因为身体上的疼痛,陈绍钧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您在凑合我和西双之前,私下没跟西双商量过吗?他根本不想让我标记,他对我的警惕心很重。”
“是你操之过急了。”秦砚庭不认同他的说法,“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他对你印象明明很不错,他甚至跟你填了同一个城市的志愿,是你没有给他太多时间适应你!”
“他没有、咳咳,他志愿没有跟我填一个城市!”陈绍钧情绪激动,牵连出一阵咳嗽,“您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他不愿意被我标记我当然只能用其他手段,我……”
秦砚庭寒声打断:“你那么迫切想标记他,因为什么?”
“……”
“我不是说让你们相处着试试看,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标记他?”
陈绍钧脸色微微变了,抿着唇不应声。
秦砚庭没什么温度的一笑,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想要通过林西双跟秦家搭上关系,借助秦家的势力站稳脚跟。你是为了一己私欲,我把责任都推到你头上,错怪你了吗?”
陈绍钧默不作声,秦砚庭兀自摇头,由衷感到惋惜,他以为陈绍钧是个聪明人,不应该动这种歪心思的,结果倒是他看走眼了。
他起身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好好休息吧。”说罢转身欲走。
这时陈绍钧却突然道:“林西双不肯接受我的标记最大的原因难道不是您吗?”
“……”秦砚庭停下脚步,转头盯向他。
陈绍钧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使他把一直以来的荒唐猜测说出口:“其实你对林西双抱的不是什么正常的心思吧,我有在林西双身上闻到您的信息素,很多次,那种程度的味道不是单纯生活在一个无屋檐下能沾染上的,但我感到很奇怪,林西双最初不是秦景胜的未婚妻吗?为什么身上会有您的味道?为什么秦景胜又会突然娶宁温书?这中间……”
他适时顿住,没有把话说得太绝,但他相信秦砚庭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秦砚庭是你色不见异动,只有嘴角短暂的勾起了一个弧度,弧度极浅,像在嘲笑陈绍钧的天真:“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威胁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不希望被您报复。”
“你有也没用,你以为你是谁?”秦砚庭拿出手机,点了两下放出那条保存好的录音,直接拖动进度条,播放。
陈绍钧的声音从里面缓缓流出:“秦叔叔,话不能这么讲!……”
床上的人脸唰一下白了。
秦砚庭却不见波澜,只放了几秒,就按了暂停,把手机收了回去。
陈绍钧摇摇欲坠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了,他语气苦涩:“秦叔叔,没必要这样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秦砚庭回得干脆利落,“我没兴趣管你们家的闲事,只要你不动西西,这份录音它就只是一个音频文件而已。”
陈绍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您对林西双还真是用心良苦。”
“好好休息吧。”没应他这句话,秦砚庭双手插兜,离开了病房。
……
秦砚庭回到老宅,管家在外头修剪花草,秦砚庭主动走过去,低声问:“还睡着呢?”
“反正早上叫他吃饭没人应。”管家瞅他,问,“还没哄好?”
秦砚庭轻咳一声。
管家便了然,谴责的看他一眼:“哪有您这么当家长的?您要真不乐意养,给我得了,我抱回去养。瞅瞅多大点事儿,闹多少天了?这些天他都没好好吃过饭,再折腾出毛病来,您也真舍得。”
“你少来,我那是不乐意养?那明明是……我怕他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管家装糊涂问:“后什么悔啊?”
秦砚庭啧一声,心说这老东西这不是明知故问:“他才多大,现在说着不想离开,愿意待在这里,等他再大一点可未必还这么想。这不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么?等进了大学,那么多alpha、beta,他还能想起来我是谁?”
管家不予置评,问:“那您的意思是?”
“……就先这样吧,等他什么时候腻了,有喜欢的人了,他自己就知道往外跑了。”
到时候哪怕秦砚庭再舍不得,也不会拦着他。他知道林西双还年轻,他这一生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会站上更高更远的舞台,总有一天,他不再需要秦砚庭的庇护,他会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和遥远的未来。
等到他脱离秦砚庭为他精心打造的牢笼,见识到外面更广袤的天空之后,他也许就不会再怀念这段被囿于小小庭院的时光,也不会怀念那个已经老去、不再跟得上他脚步的叔叔。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秦砚庭只能放手,让林西双去追逐他想要的,因为那是林西双想拥有的,也是他应该拥有的,他和林西双能一起度过这么几年温馨缠绵的岁月,他已经十分庆幸,不该再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