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白小姐,汪先生的事恐怕要等法医检验后才能有定论了。”他说完就带着人一起离开了白公馆,几人行色匆匆,看来刚才他与旁人的耳语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很快孔蔓生也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事让这名警长如此大动肝火,警署的门口贴出了告示,前夜他们曾经翻查过的八名女子的遗体全部失踪了。
姚夙宇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他脸上的肌肉几乎扭曲到一起,腮帮子被咬得鼓鼓的。那天夜里的巡警可是看到过他的背影的,不会自己被当成了偷遗体的贼了吧?
“沉住气。”昨天夜里光线不好,巡警未必就看清楚了他的样子。现在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姚夙恒下落不明,翠娥前夜无辜枉死,紧接着她要寻找的丈夫汪其也丧了命,最后连遗体都消失不见,怎么看这几件事都不会毫无联系。
“三嫂,会不会是翠娥的冤魂回来复仇了啊?”姚夙宇打了个寒颤。
孔蔓生思索片刻:“你哥结过婚吗?”
姚夙宇头一昂:“怎么会,我们俩可是二十多年的单身新贵!”
孔蔓生:那也不用得意吧……
看来姚夙恒跟这些抛妻弃家后被动消失的案件没什么关系,“走。”孔蔓生把人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拔了出来。
“去哪儿啊?”姚夙宇还要问,转过两个街道他们就来到了扈城最大的典当行门口。“青山当铺?”姚夙宇实在不明白孔蔓生为什么突然要到这种地方来。
“八具遗体想要运出警署,你觉得纯靠外人做得到吗?”孔蔓生道,姚夙宇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那巡警里面肯定有内应才行,不过这跟我们来当铺有什么关系?”
孔蔓生裂开了,他开始怀念自己的队友,尤其是老倪不用点都透。反观姚夙宇,此刻还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和纯真。
孔蔓生掏出一条手帕,姚夙宇觉得眼熟,就见他三嫂把帕子拍在了柜台上:“掌柜,这两日有没有人来当过这样东西?”
青山当铺的掌柜扶了扶眼睛:“这不是白家的帕子吗?”他抬头:“你是?”
“白家出了一个家贼偷了不少东西,我受白家委托查这件事,失踪的赃物中就有这批桑蚕丝精制的绢帕,怕是能当好几个银元吧?”孔蔓生缓缓靠近,青山当铺的掌柜目光微闪不敢直视他。
“没有没有,我没见过这帕子。”他定了定神又重新挺直腰背:“二位要是不当不赎就请回吧,别说本当铺没有收过这件东西,就是收了我们也不能透露客人的消息。”掌柜开始赶客,孔蔓生也不多做纠缠转身就走。
要是某人在这里恐怕早就弄清楚那件东西的去向了吧,不对,他为什么要想到那个人?孔蔓生把脑中的画面胡乱抹去,就听到姚夙宇疑惑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三嫂,你什么时候成为白家的顾问了?”
“骗他的。”
“哦,那你这个帕子哪来的?”经过脑力的飞速运转,姚夙宇终于认出了这张帕子跟之前汪其扔下的那张是一模一样的了。
这张手帕是早晨去白公馆时孔蔓生随手顺的,从见到这张帕子时孔蔓生就想到了这点,翠娥身上的帕子不见了,说明有人在把她装进柜子时就已经拿走了这张价值不菲的绢帕。
“噢我明白了,你是说那个内应会把从遗体上搜刮的财物拿来当掉?”姚夙宇恍然大悟,孔蔓生给了他一个“答对了”的鼓励笑容。
……
翻出的土包下一具已经腐烂到只剩骨架的遗体胸腔位置正卡着小厮的脚踝,他哭兮兮扒拉住徐非弋不敢回头,直到过了好半晌脚上也没有传来异样,小厮睁眼才发现徐非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他不好意思地从徐非弋袖子上撤下手,转念一想又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脚踹在遗骨上,“哼,让你吓我!”说完还不过瘾似的又准备踢上两脚,却被徐非弋拦住。
“怎么了少爷?”
“之前大少爷说这片荒坟是为了那些从桐州来染了时疫的病患开的,如果没被治好就葬在这里。”
“是啊。”小厮不明所以。
“这才多久他就白骨化了?”
小厮背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本踩在骸骨上的脚底也跟被烫着一样弹开,他瑟缩着躲到了徐非弋身后,连声音都开始发颤:“这、这……”
如徐非弋所言,腐化成这般模样的白骨少说已经在土里埋了两三年之久,桐州的时疫才不过两月有余,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骨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