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姚家兄妹们从房间中走出,孔蔓生已经坐在了餐厅里,他独自一人喝着牛奶,其他人的餐具也已经摆好就位。
姚清岩直觉气氛不对,他坐下刚想说什么,孔蔓生率先开口:“是时候结束了。”他的目光从众人面庞上扫过,“我确实失去了一部分之前的记忆,不代表我对所有的事情一概不知。你们仗着我没有反驳最初对我的指控就想把这口黑锅扣在我头上,不合适吧?”
姚清岩一僵:“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
孔蔓生拿起手边的一罐桃子果酱,用餐刀挑了一些抹在面包上,姚明苑和姚芷君都低着头,连姚清岩喉头也忍不住上下滚动,他们用余光看着孔蔓生举起面包端到嘴边,最后长大嘴一口咬下。
几人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捏紧,几乎攥到骨节发白,仿佛只要他咬下那一口,掐在指尖的恶魔就会被无情吞噬。可孔蔓生的牙关在距离面包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笑了笑,放下了面包。
“李阿姨,果酱是你亲自准备的吗?”他忽然转头对站在身后伺候的管家道。
李管家精神一震,嘴唇颤了两颤:“是的,三少奶奶,哦不,夫人。”如今孔蔓生是姚家的主人,下人们对他的称呼全都变了。
“啧,没新意。”孔蔓生拿起那罐果酱,“上次是桃子,这次又是桃子,你们倒是没有点别的想法。”
几人还在微微颤抖的腮帮子霎时僵住,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凝固在脸上。姚芷君沉不住气立马仰头:“三嫂,你是怎么知道的?”说完她自己都感觉到要糟,姚清岩和姚明苑更是一脸死灰状,颓然地靠着椅子背忍受着停留在鼻尖残酷的抽吸。
“昨天表演得不错,我还真的差点以为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孔蔓生玩味地看着所有人,“或许你们之间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在想让我死这件事上,应该很容易达成共识吧?”
姚廉的遗嘱上写得很清楚,孔蔓生没有完全继承财产之前如果就身亡,那么财产将全数捐献给慈善机构,可若是孔蔓生完成了对遗产的继承,则他的所有儿女将是姚家财产的合法第一顺位继承人。
孔蔓生可以选择放弃所有财产,如果不想跟所有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只要孔蔓生声明放弃财产继承,张律师就会拿出第二份遗嘱,姚廉所有的子女将平分他所有的财产。
可惜陈令仪恨透了姚家所有人,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孔蔓生第一眼看到这个遗嘱时就知道,姚廉是在逼所有的子女互相残杀,他们能为了遗产杀掉陈令仪,就一定会为了分到更多财产而杀掉其他亲人。
呵,这是人不在了都不忘搞事情。孔蔓生在心中冷哼一声。
如果不是在姚苒诗的房间中发现一张医学院的毕业证,孔蔓生只怕还会掉以轻心。这个对他一直很友善的四妹,竟然是最想要了他性命的人。
“因为姚珈络送走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记恨我们两个人?”孔蔓生问。
一直没有出声的姚苒诗终于慢慢仰起脸庞,默默站了起来,她环视了一周其他的兄弟姐妹,最后目光落到孔蔓生身上:“你说得不对,在没有你之前,三哥其实非常非常地爱我们。”
“从小到大三哥一直对我都很好,那个时候我在花园里玩耍,看到一只小鸟从巢里掉了下来,我害怕它的妈妈见鸟宝宝不见了会担心,就爬上树枝把小鸟放了回去。”
突然陷入儿时的回忆,姚苒诗目光空洞,仿佛投射向了另一个遥远的空间。年幼的她穿着昂贵的裙子和小皮鞋艰难地爬上树枝,刚把鸟宝宝放进巢中却一脚没踩稳摔了下来。姚苒诗以为自己会摔断手脚,却不想被人轻柔地接住,她睁开眼,竟然是三哥姚珈络。
“苒诗,你怎么爬那么高?很危险的。”姚珈络温柔地替妹妹整理好裙摆。
“三哥,小鸟掉下来了,我把它放上去。”姚苒诗糯糯地说,姚珈络一愣,他看向树上的鸟巢,随后扬起笑脸:“苒诗干得真不错。”他摸摸妹妹的头。
夜深了,姚苒诗瞧见哥哥房中还有微弱的光亮,她推开门,却发现姚珈络正在用小管子沾牛奶喂还没睁开眼的小鸟。
见是妹妹来了,姚珈络也不隐藏:“苒诗,经过人手的小鸟就算放回去,母鸟也不会再要它了啊。”
“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把它养大,你以后就是它的妈妈了,我就是鸟舅舅。”姚珈络把小鸟放到了姚苒诗手中。温热的小生物在姚苒诗手心舒服地伸展了一下翅膀,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打起了盹。
这一夜,姚苒诗第一次朦朦胧胧地感受到了身上的责任。
姚苒诗是个孤僻的孩子,她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在人前露脸,但是有了小鸟,姚苒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小鸟慢慢长出了羽翼,亲密地把姚苒诗当成最亲近的人。
直到有一天姚苒诗回到房间,小鸟不见了,她急得到处找,却看见姚夙恒带着姚夙宇正抓着小鸟跑来跑去,而小鸟原本灵动的眼睛已经半闭不闭,看样子十分难受。
“夙恒,你在干什么!”姚苒诗看着奄奄一息的小鸟,气到浑身发抖。“四、四姐,我只是想跟它玩一玩,谁知道它这么不经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