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本来不太饿的。

一对母女从他身旁走过，小女孩笑着吮着奶瓶，在母亲怀中惬意地踢着小短腿。

从小女孩嘴间漏出的奶香味让狗蛋的胃活跃起来。

md!你怎么想和小孩儿抢奶喝?狗蛋狠狠地攥紧了胃，他下手没轻没重，疼得自己弯下了腰。

“小伙子，你没事吧?”

妇人抱着小女孩担心地凑了过来。

小女孩身上的奶香味瞬间包裹了狗蛋。

狗蛋吞咽着口水，屏住了呼吸，“没事，没事！”

他晃张地向前跑去，等到憋不住气时才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旁晚微凉的风吹落了他额头上的汗珠，让他清醒了几分。

狗蛋望了望四周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抱着侥幸心理朝垃圾焚烧站走去。

虽然他所见的垃圾桶里没有食物，但是垃圾焚烧站里总规会有一些被扔掉的食物吧?

几个巨大的垃圾山伫立在了他面前，狗蛋没想到不起眼的垃圾堆在一起会有这么强的压迫感。火光冲天，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天空，这是老鼠和蟑螂们的不夜天城。

狗蛋在垃圾推中翻翻找找，染黑的手指肚传来了破皮的刺痛感，一个熟悉的包装纸从垃圾山上滚落，立在了狗蛋脚边，成了狗蛋这辈子用过的最好的止痛剂。

“饼干！”

狗蛋欢呼着跪了下来，双手捧起那小小的包装袋，闻着里面若有若无的香味，虔诚地像是在拜佛。

“大哥哥……”

一个软软的声音叫住了他。

一个身上挂着破布，头发因缺钠而变得银白的小男孩朝他伸着双手，黑色的眼睛中写满了渴望。

狗蛋本能地把食物藏到了身后，“滚”字脱口而出。

银发……

小巷中，雨夜里，墙角下，蜷缩着一条裹着窗帘的人鱼。

银发下一双银色的眼睛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似在说话，那是他听不懂的异族语言。

这个男孩一定很饿吧……

他鬼使神差般把饼干放入了眼前这个男孩手中。

“谢谢哥哥！”

狗蛋如梦初醒，看着男孩手中的饼干，难以置信地往后推了两步。

md，小白，都怪你！都怪想到你我才变成了像姐姐那样的老好人！！！

“哥哥，你真好……”男孩过来抱住了他，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但是……对不起，哥哥，我也是被逼的……”

听到这突然变得低沉的童声，狗蛋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还没反应过来，小男孩手中就多出了一根铁棍。

铁棍迎面飞来，痛感带着黑暗覆盖了全身。

他的眼前慢慢变亮，头疼得好像要裂成两半。

“放我走吧。我都按要求帮你拐来一个人了！”

他的耳边响起了小男孩吵闹的哭声，狗蛋直想逃走，却发现手和脚被固定在了一起。

他只得坐起来，缓解被压麻的左半身，血顺着面部轮廓流下，染红了他的视线。

一个颧骨凸出的独眼龙拿着锯子拽着小男孩的领子。

“不要……”

小男孩后脚跟拖着地，被独眼龙拖向了河边。

“把那个饲养员也拖过来。”

独眼龙看着他的身后，不知道在对着谁说话。

狗蛋感到脖子一紧，整个人在垃圾堆中缓慢移动起开。

他看过杀猪的历史视频。

现在他和快哭断气的小男孩和待宰的猪似的跪在河边。

“这两个人的肉加起来能有不少，可以买个好价钱。”

“咱们开干吧。”

独眼龙和他身后的独臂侠一本正经地商量着，就好像这是个普通买卖。

狗蛋早听说有一些组织在黑市上卖人肉，但没想到他这么倒霉，找食物不成，自己反而成了食物。

这四周静悄悄的，狗蛋知道就算他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这饲养员倒是镇定。”

独臂侠一脚把狗蛋的头踩到了泥地里，扑鼻而来的腐烂气息扑鼻而来，旁边小男孩的白色头发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答应过那条笨鱼的，他不会死的。他还没有当上人鱼厨师呢，他怎么能死！?

他死后也会变成地上那一摊散发着臭气的腐烂物，胃里直泛酸水。

他才不要变成那样！

“md！”

狗蛋忍着痛高高抬起了紧绑在一起的双腿，把腿当成了尾巴，拍向独臂侠的腿。

独臂侠脸朝地趴在了地上，狗蛋只听他大骂一声，自己的后背上被重重一击，也面朝地倒去。

“md。”狗蛋吐出了嘴中的泥沙，肩被独眼龙踩着，但仍然忍着痛直起脖子，俯视着地上的独臂侠 。

“真是活腻了，先拿这小子开刀！”独臂侠震惊地看着狗蛋那快牛逼上天的表情，胡乱扑腾着变得不协调的四肢，费劲地站了起来。

独眼龙揪起了狗蛋的领子，冰凉的刀恶意满满地舔食着狗蛋薄薄的皮肤。

狗蛋曾经也试想过这种场景。小说，电影中，这种情节屡见不鲜。

他曾经以为，如果自己被人用刀子威胁，他定会吓得牙齿打颤。

可真到这时候，他感到的却是愤怒，或许是因为他答应过姐姐和小白吧……

狗蛋的胳膊肘狠狠地怼向后面，刀蹭过脖子，留下了带着痛的吻痕。

“md，我才不要食言让那条笨鱼看不起我呢。”

他刚站起来，又被人踢着膝窝跪了下去。

水的倒影中，一把钝刀挥向了他。

滴答滴答，血滴在水中，化为水流向了远方。

因为有项圈挡着，他的后颈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狗蛋忍着痛扭了扭还没断的脖子，得意得笑了。

“这什么破刀！”

独臂侠扔掉刀，接过了独眼龙的刀。

狗蛋被独眼龙狠狠按着，不停挣扎着。

他倒要看看今天死神能不能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