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温柔的划水声挠着他的耳朵。

平静的水面鼓了起来，一个银色的脑袋玻璃了水面，紧绷着肩向独眼龙游去。

银色的眼睛里没了天真，有的只是抓取猎物时捕食者那种狠厉的烈火。

狗蛋忘记了挣扎，刚才燃起的怒火一下子灭了下去，“小白……”

小白一下子回过了头，弄得水哗啦作响，银色的眼睛因笑容弯了起来。“狗蛋，咱们可是一个联盟啊！”

凶残的捕食者一下子变成了无害的猎物。

“什么！?”

两个人愣在了原地，和突然出现的人鱼大眼瞪小眼。

小白才反应过来，无辜地扑扇着滴着水的睫毛，刚才的凶狠好像只是灵光一下，狗蛋好像是一面照妖镜，让他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笨拙。

“他们……”小白指了指狗蛋和白毛小男孩，“不好吃。”

似是想到了自己现在也胖不到哪里去，他把还算粗壮的尾巴伸出水面，朝他们摆了摆，“我……我好吃！”

狗蛋替他捏了把汗，心道：“脑子呢?直接上啊！真以为他们这么傻吗?”

“追！”独眼龙对独臂侠开心地喊到。

狗蛋都快惊掉了下巴。

小白不紧不慢地游着，两个强盗离他太远时，他还停下来等他们。

狗蛋但找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摩开了手腕脚腕的麻绳，拍拍屁股准备把小白逮回去。

“哥哥……”

白毛小男孩可怜巴巴地叫着他。

狗蛋准备当没听见一走了之。

“那人鱼真的没事吗……他一定和刚才的我一样吓坏了……”

狗蛋停住了脚。

那天，小白站在李鹤旁边，银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和昨天的我一样……他一定饿坏了……”

狗蛋自暴自弃地捂着眼，朝天吼了一声，跺着脚朝男孩走来。

“哥哥！?”

小男孩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狗蛋跪在了白毛男孩身边，拿绳子割开了男孩的绳子，“快回家去吧，放心，我会找到那只人鱼的。”

“可是那些人……”

太阳从东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为死气沉沉的垃圾堆送来了温暖的橙色。

狗蛋弹了弹他银白色的制服，“我可是他的饲养员啊。”

男孩长舒了一口气，“哥哥，谢谢你。”他做了一个挥棍子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

男孩迎着晨光跑走了。

狗蛋看着地上被自己割断的麻绳，回味着自己刚才的行为，用力投掷开石头，一脚把一个易拉罐踢出了五米开外，“md，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啊——”

小白从易拉罐消失的地方冒了出来，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人呢?”

狗蛋想到了刀伤的疼痛，快步走上前去看小白有没有被砍伤。

小白腼腆地笑了笑，用尾巴指了指浑身湿透的二人，“被我拍晕啦！”

他说得信誓旦旦，好像是做了好事要求老师表扬的小朋友。

狗蛋白了一眼不分血腥和纯真的笨鱼，拿起了麻绳开始捆绑昏过去的笨蛋强盗，“小白，过来搭把手。”

“小白！?”狗蛋奇怪地看着小白和见鬼了一样往后躲去，奇怪地摸了一把脸，“我知道我长得像骷髅，但不至于这么可怕吧?”

小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把胸部以下藏到了水下，攥紧了胃部。

为什么这种感觉又来了……

他不想这样，他想去帮狗蛋。

小白紧闭着嘴，小心翼翼地游向了狗蛋。

他接过狗蛋手中的麻绳，在笨蛋盗贼身上捆绑着。 狗蛋离他好近啊……

他吞了吞口水，继续捆绑工作。

很好，他没有出格的举动，继续坚持……

明明是微凉的秋天，汗却在他身上汇聚成了小溪。

“md，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小白愣住了，“狗蛋不……带我回去吗。”

“你在那里有吃的。”

他垂下了头，眼泪淹没了眼睛。

是啊，狗蛋每次都把自己的食物给他，狗蛋因为他挨饿了不知多少次，要是他有用些……

两个“人”捆绑好了，狗蛋迈开了脚步。

小白觉得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朝狗蛋伸出了手臂，但想到自己那肮脏的欲望，两条手臂笨拙地停在了空中，“呜……我笨，我不会人鱼的魔法；我穷，我没有人类的货币。可我勤快，我能翻遍全城的垃圾桶让狗蛋吃上食物！呜……呜……所以，能不能不要让我走?”

狗蛋看着这条忘记自己是食物的笨鱼，觉得他眼睛里进了沙子。

这应该是他要说的话啊。

他熟练地把那两条和义肢似的胳膊环绕在自己身上，抱住了那巨大脆弱的驱赶，“md，都说了多少次了，想抱就抱啊。”

小白在怀抱中睁大了眼睛。

这是自从他有了这种感觉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狗蛋。

肮脏的想法还在骚动，妄图控制他的大脑。

可他没有像暗银色人鱼一样扑上去撕咬，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脑海中，“我想看着狗蛋，直到他头发花白，皮肤变皱，牙齿掉光也看不够。”

“md,咱们不回去了，咱们回家。”

521号池子，他们小小的家。

狗蛋撇了撇嘴角，闭上了眼。厌恶杀戮的饲养员，抗拒被吃命运的食物竟如此留恋紧固他们的饲养池，MD，真是奇了怪了。

小白想着他许久未住的小池子，把头埋在狗蛋的肩窝。

狗蛋的气息沾满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颤栗着，但也仅是颤栗着。

小白的睫毛震颤着，慢慢闭上了眼。

为了狗蛋，他或许，或许可以克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嗯，狗蛋，我们一起回家。”